主权(1 / 2)

跟汤颖打架已经是上星期的事了。

事情毕竟发生在学校,罚了千禧考试结束后停课叁天,全校通报。所以她不知道汤颖一直没来,问过一嘴后给林朽发了条短信。

——汤颖没来上学。

林朽第二天快晚上才回她——我知道。

千禧: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林朽没再回。

电子版成绩出来后吸走了千禧所有注意力,她下降了二十多名,好在这次考试不调班,不然她就要从尖刀收拾铺盖去一班了。

心情自然是低落的,第二天拿着整张卷子在各科任办公室奔走,整理错题,归纳反思,班主任老杨更是跟她谈话谈了一个多小时,说她不大度,汤颖的成绩你给她多少次机会也很难稳定在尖刀班,等到下次调班考试她自然就不会留在尖刀。

她把千禧成绩下降的主要原因归在了这次冲突上。

千禧不辩解。

老杨后来问起时宋,千禧说了她知道的,“手术很成功,观察一段时间没问题后就会回来了。”

老杨点点头,“试卷你发一份给她,等她有空了做一下,拿给科任打个分。”

“好。”

千禧出校门后给时宋去了个电话,时宋妈妈接的。

“阿姨?时宋又睡了?”

“是啊,你好不巧。我帮你叫她?”

“不用,让她休息。没事,我就是问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暂时还不知道,还要多观察一段时间。”

千禧点了点没人看得到的头,“我们前段时间考试了,我把试卷发时宋微信了,等她有精力时做一下吧。”

“好,我转告她。”

千禧嗯,然后长久的沉寂。

“还有事吗?千禧?”

千禧另一只手反扣着书包肩带,食指挠挠挠,“阿姨,要不您还是帮我叫她一下,我想跟她聊一会。”

那边传来一声似是拍大腿的声音,稍显刻意,“阿姨刚出来要去买晚饭呢。”

“哦,那晚些再说吧。”

“好,晚上宋宋醒了我让她给你回。”

千禧刷题时喜欢开书桌灯,她觉得开卧室灯晃眼,会让人注意力不集中。

可她今晚开着桌灯也没见得刷题效率多高,叁分钟点一下手机屏幕,五分钟翻一下跟时宋的聊天记录,她们上一次有来有回的对话还是手术前。

差不多九点左右,就是九点零几分,千禧看手机来着,眼神刚收回来,电话响了,她立马接,“喂。”

“千禧啊。”

这声音……千禧看下屏幕上方署名,接着回,“游哥?”

“千禧啊,你现在有空过来下不?小宝哭的不行,你嫂子一个人顾不过来了,我得赶紧回去一趟,你能来帮我看会店吗?”

“这个时间,不应该是林朽?”

于游的口气确实很急,还有拉锁上拉的声音,感觉千禧一声令下他就要冲出网吧了,“他不知道干嘛去了,有几天没来了,黑白班都我自己在这儿熬呢,人都要成仙了。你就来帮我看一会儿,哄好孩子我马上就回来。”

千禧不想去,“你直接关门不就好了,我确实没空。”

于游穷追不舍,“这样,十二点之前哥肯定回来。你就帮哥看到十二点。”

千禧又要拒绝,于游直接说,“哥给你转两百块钱,帮哥这回奥,过两天不忙了再请你吃饭。”

印象里于游是个不务正业的,他们之前住上下楼,他一直没正经工作,不知道听信谁鬼话非叫他爸妈把房子卖了给他开网吧。

没多久他就结婚了,他爸妈搬到单位家属院去住了。

千禧爸妈刚离开家的时候,他在于游家吃过几个月的中餐,于游爸妈没收过她的钱,还变着花样给她补营养。

她最终还是答应了于游,还跟于游说,她今晚都在网吧看着,叫他明早再回来,于游说绝对不会耽误她明天上学。

可怎么会不耽误呢?休息不好不是耽误?

网吧里一如既往烟熏缭绕,千禧初来那几日,天还不冷,晚上可以开门,风一流通就没那么呛。

现在外面个位数的温度,开一晚上门还不如吸一晚上二手烟。烟吸多了情绪就差,雾蒙蒙看不清卷子上的字就会情绪更差,勉强看清后十几分钟做不出一道题就直接把千禧的心情阈值拉到最低点。

烦啊。

烦就暴躁,暴躁就会想抱怨环境,环境是谁导致的?是把他薅到这儿来的于游?

不是,是本应该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游鱼网吧的林朽。

她憋了一通话堵在唇边,就等着对面接通了。为什么不来上班?不好好上班当时又为什么撬她?是不是又跟那群纹龙画虎的朋友去喝酒了?等等等等,有厘头的无厘头的,她都想输出一通。

可那边一声,“喂。”

千禧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他声音很哑,哑的千禧有些没听出来是他,但他独有一套的腹腔发声方式又让千禧确定是他。

林朽问她,“打错了还是怎么?”

千禧坐下了,左手转着根笔,转两圈掉地上她又捡起来,“我在游鱼网吧。”

“嗯?”

“游哥家小孩闹人了,他得回去,找我过来帮看一下。”

林朽咳了一声,嗓子清了不少,他看了眼手机上日历,今天周四,明天周五,千禧还要上学,他说,“十分钟。”

千禧还没问,什么十分钟,就嘟嘟嘟被挂掉了。

说十分钟就十分钟。

门前窸窸窣窣响,千禧按了按笔帽,看过去。林朽穿的不多,帽衫的帽子他掀下去,反手关门,跺了跺脚上黄泥,朝千禧点下巴,“你回去吧,我在这儿看着。”

他风尘仆仆来,泥沙弥漫了他的脸,可见前街的施工队作业多用功,可见林朽跑过来多着急,都没舍得绕过去。

千禧在他来之前都很自得,林朽进来后,有一种被喧宾夺主的拘谨,身子不自主站直,然后就看着他随手扯了两张纸抹脸,清掉脸上浮灰后丢进垃圾桶。

他在扯手上一个东西,见千禧没动,摆头看她“你明天不上课?”

千禧说上。

视线始终追随着林朽的手,被他撕扯的那只手背,麦色,正中央贴了个异常显眼的白色绷条,中间有不规则形状的血迹。

他打针去了?

刚好打完针过来,还是?

林朽撕掉它,回身整理了下吧台,腾出一小片地方够他小臂搭在上面。千禧正在解的那道几何题上画满了辅助线,橡皮屑下亦是被排除掉的辅助线,纵横交错,跟她脑子里对这道题的思绪一样,林朽反着看那道题,他没觉得是千禧解不出来,“回家写吧,在这儿影响思路吧?”

千禧嘀咕,“在家也解不出来。”

林朽鼻塞,吸了记鼻子,“我看看。”

说完他撑在台面上的胳膊收了起来,千禧顺势把题册转了个方向,正有要拿起来放台面上方便他看的动作,林朽说了声不用,然后从侧边绕进矮门里,胳膊肘怼了怼千禧的,“往里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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