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 “……麻烦你了。” 谈铮很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行李袋,单手拎着,让祁纫夏在前面带路。 楼道狭窄,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脚步声渐渐重合在一起。 祁纫夏心中仍有疑问。 比如,在根本不能确定她是否在家的前提下,为何谈铮只是路过,就想要上来看看。 然而她问不出口。 或者说,她害怕听见答案。 五楼很快就到了。 停在家门口,谈铮把行李交还给祁纫夏。 “家里有人,我……”她犹豫着说,“我就不请你进去坐坐了。” 她说完才意识到这话有多容易引人遐想,悔得想改口,但很快又自觉问心无愧,索性不说。 谈铮被她复杂的表情逗得笑了一笑。 “类似的话,以后尽量不要随便说。” 他坦然,但没有完全挑破,祁纫夏心知肚明其深意,含糊地应了下来。 进了家门,李素兰正在阳台洗衣服,洗衣机隆隆运转,电视开着,唯一的观众不在跟前。 祁纫夏回房间放好东西,打开风扇和台灯,终于有些真实的安全感。 房间的窗帘没拉,玻璃上清清楚楚地映出她的倒影,像低清晰度的写实镜头。 祁纫夏心念微动,不受控制一般地,走到了窗前。 楼下的景色一览无余。 昏暗路灯下,有星点红光闪动,是谈铮正在抽烟。 他倚着路灯杆子,举着手机贴在耳边,打了个半分钟不到的电话,不知是公事还是私事。 气流轻轻翻起窗边的纱帘,祁纫夏捏着一角,心里莫名跟着起了褶皱。 一支烟的功夫很快,离开时,谈铮仿佛有所感应,仰头望向楼上,五层楼的方向。 祁纫夏没躲。 夜里隔着远远的距离,她看不清谈铮的神情,更猜不透他为何突然回头看向楼上。风吹起他的衣角,颀长的身影茕茕孑立,脚下生根一样,定在原地不肯走。 有些人生来便具有一种能力,只要他站在那里,周围的一切景致,都会沦为陪衬。 而谈铮就是这样的人。 他伸出手,缓慢朝她挥了挥,清晰无误地传递出一个信号—— 再见。 他们还会再见。 当时的祁纫夏,尚不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幅场景。 直到多年后,她才明白: 这叫做诱惑。 汽车开进地下车库,停步熄火。 谈铮从电梯直上二十层,进了家门。 室内一片黑暗,他抬手掀开灯,却被突如其来的明亮晃了晃眼睛,干脆又关上。 他摸黑进卧室换了居家的衣服,在卫生间洗脸的中途,接听了一个工作电话,耗时将近十分钟。从镜子里打量自己的脸,谈铮恍惚间以为,他面对着一个完全陌生的灵魂。 书房台灯从昨夜长明至现在,疲惫地散着柔和的光。谈铮拉开百叶窗的隔阂,黎川繁华的外景尽收眼底。 这是黎川市中心的平层公寓,紧挨着黎川市最大的商圈,交通便利,视野极佳。 谈家三个儿子在外皆有自己的住所,但这几年谈钧和谈铭基本都住在芳沁路的别墅,和母亲孟宁一起。 唯独谈铮,一直在外。 桌上摆着一张像模像样的全家福,还是谈竞成在世时拍摄的,那时谈铮不过十五岁,桀骜气盛的年纪,即便在温馨和睦的气氛中,也顶着一张格格不入的冷脸。 说起谈竞成的起家,他个人的努力奋斗是一方面,最容易为外人传道的,还是他的婚姻。 毕竟在众人眼里,能娶到当时黎川市一把手的千金,事业上想不顺风顺水都难。 谈竞成和祁建洲相识于生意场,很快就成为至交,以至于谈竞成突然去世时,帮忙出手维持住公司秩序的,还是祁建洲。 也是这个缘故,谈铮从小和祁家那边的往来都挺密切,尤其是祁越祁辰两个,对他一向敬佩有加,最喜欢他来家里玩。 电话又响。 这回不是公司下属,也不是合作伙伴,而是谈铭。 “小铮,祁家那边,能给准信了吗?”他上来就开门见山。 谈铮轻描淡写:“应该快了。我留意过祁建洲最近的伙伴往来,没有什么异常。” 谈铭语气稍松,不过总体还是催促:“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我知道不少人都想走祁家的门路,我和大哥出面太惹眼,你不一样,明白吗?” 谈铮“唔”了一声。 谈铭趁势追击:“家里的产业,都是爸妈的心血,小铮,我知道你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总是在意这个家的,就当是为了妈,你也得抓紧时间。” 挂了电话,谈铮凝视着桌上的全家福,眸色幽深。 他倒宁愿谈铭说的只是场面话,用亲情为借口变着法逼他。 但可惜。 ', ' ')(' 他们三兄弟心思各异,唯独在一点上默契:他们不愿让孟宁看到彼此间的龃龉。 当初谈竞成猝然离世,董事会里有人伺机而动,公司上下很不太平。祁建洲固然帮了大忙,但孟宁一己拖着病躯与人当面对峙,无疑给惶惶人心撑住了最后一口气。 也是因此,他们兄弟三人始终守着一条底线。 ——绝不做让孟宁伤心的事。 谈铭很聪明,将如今生意上的难关和孟宁联系在一起,或者说,强化了这种联系。 他知道,谈铮不可能不就范。 书房里的一点亮光也暗淡了。 谈铮起身回卧室。 临睡前的那么一会儿,他终于无可避免地想到和祁越的赌那个赌约。 也想到了祁纫夏。 谈铮知道,祁越是个较真的人,哪怕听起来荒唐,他既然答应入局,就没有蒙混过关的可能。 他必须要对不起一个人。 -------------------- 现在就是两人死活都不肯承认看对眼的状态。 让我数一数离表白还剩几章…… ================== 李素兰早起上班时,祁纫夏还没起床。 她难得睡懒觉,李素兰没叫醒她,只是在冰箱上留了字条,说粥和菜在锅里,热一热就能吃。 祁纫夏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她伸手拿了手机看时间,原来已经上午九点。 空调设置好定时,在一个多小时前就已自动停止运行,房间里有些闷热。她踢开被子下床,揉了揉脸,去卫生间洗漱。 坐在餐桌前吃早饭时,祁纫夏收到了教务通软件的出分提醒。 本学期的几门课,她满绩点通过。 虽然这是个早有预料的结果,不过看到专业排名一栏雷打不动的“1”时,祁纫夏还是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至少,于她而言,保研一事,基本上尘埃落定。 祁纫夏连饭也顾不上吃,拨通李素兰的电话,准备报喜。 但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一直无人接听。 不对劲。 祁纫夏盯着通讯录里李素兰的页面,疑虑和担忧渐渐浮上心头。 李素兰从来不会不接她的电话,哪怕厂里开会强制手机静音,她也会用微信回复祁纫夏,询问发生何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