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小孩是仇家卧底/蜕生之日 第32节(2 / 2)

七年时光,足以改变一个人太多。裴初穿着黑色作战服,身披黑色大衣,高大瘦长的青年如融进这黑夜中的鬼魅,半张脸在冲天的火光下明灭交叠,眼底冰冷的笑意也随着光影的闪烁不时浮现。

“这次你立了大功,”裴初笑着,眼角却不见半分温存,他慵懒地抬起一只手动了动手指,“把他带回去。”

替裴初开门的男人就要上前,裴野立刻反应过来,将担架上的人死死挡在身后:

“裴初!你答应过我不伤害他的!”

“傻小子,他血都要流干了,不把他带去抢救,你是想要他的命吗?”

裴初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反问道。

裴野怔了怔,侧过头看向担架。傅声躺在担架上,脸色煞白,无力地偏过头紧闭双眼,胸膛微微起伏着,作战服上已经可以看到几块被染成深色的血迹。

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尽办法用所有能用的设备为傅声止了血,可傅声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仪器上显示的生命体征极其微弱。

见裴野有些动摇,裴初敛去笑容,声音虽轻,在混乱的机场中却仍然清楚地传到裴野的耳中:

“你好像,很紧张他。”

裴野仿佛突然被这句话点醒了,一下子松开握着傅声的那只手:“我不——”

电光火石之间,那男人一个闪身,从放松警惕的裴野身侧抬手一够,抓住毫无知觉的傅声将人从担架上拖了出来。

裴野一个激灵想要去拉,可目光触及裴初那看戏一般玩味的眼神,指尖瑟缩了一下,不到半秒的时间,那男人几乎是凭借着蛮力将昏迷的傅声夺了过来,粗暴地扛起到肩上。

裴野眉心一跳,语气带了火:

“你压着他伤口了!”

男人被吼得一愣,扛着傅声有些不知所措地转过身看着裴初,等他的示下。裴初幽幽一笑,脱下大衣,走上前将衣服披在衣着单薄的裴野肩上。

他手上为弟弟不紧不慢地整理衣着,看也没看自己的属下,淡淡说道:

“血鸽说的是,猫眼现在是重点看护对象,你们都要小心点。带他去咱们的医院,悉心治疗,务必要他醒过来,能开口说话。”

男人说了声是便退下了,裴初牵了牵嘴角,继续为自己的弟弟披好衣服。

裴野看着裴初这副二十年来都没有过的兄友弟恭的模样,只觉得一阵恶寒,啪地挥开裴初为自己掸灰的手。

“当初的计划根本不是现在这样,”裴野强压着怒火,“你不是答应过我,暗杀行动只针对一号人物,不会波及到别人吗?!”

“政.变哪有不死人的。”裴初淡淡回道。

裴野想发火,可忽然一股不好的预感如无形的大手扼住他的咽喉。他的眼睛猝然瞪大了:

“第七组……七组的特警呢?他们在哪!”

滚滚浓烟与忽明忽暗的火光照亮了裴初的半边侧脸,那相似的深黑眉眼望着他,眸中划过一丝深邃的光。

“不知道。”

裴初说。

裴野的怒火僵在脸上。

“不知道……”他迷茫地重复,“这他.妈算什么回答,不是死就是活,什么叫不知道?”

裴初复杂地看着他:

“特警局原来的战备大厅在爆炸中已经塌陷了,现在还没到清点现场那一步……至于除了猫眼之外剩下的那几个,不知道为什么被临时调换去在车上全程护送一号人物,我让人看过了,那车子已经被流弹炸毁,尸体暂时还没找到,所以也不排除——”

“不排除个屁!”

裴野激动到颈侧青筋暴起,“裴初,我们当初是怎么说的?你是怎么向我保证不会动猫眼和七组警察的?!这一场爆炸首都至少有数百人死亡,这是你口中的‘政变’吗?这就是一场武力夺权!!”

他激动地想去抓住自己亲哥的衣领,对方后撤半步,裴野抓了个空,在安全屋里他因为爆炸多少受了点伤,跌跌撞撞往前走了两步,险些没跌倒在地。

他扶着膝盖大口呼吸,双腿都在颤抖,却不是因为伤痛,某种剧烈的灼烧感从肺腑流窜至四肢百骸,压得他喘不上气。

裴野抬不起头来,只能看见裴初的双腿平静地站在自己面前。

良久,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是,今晚的决战我的确对你有所隐瞒。不过战场本就是瞬息万变的,就算当时我承诺过会饶特警局七组不死,但他们替原本该护送一号人物的军部士兵执行保护任务,就注定他们命当该绝。”

“要怪就怪你自己没用,不能阻止他们吧。再这么替敌人伤春悲秋,被主席和其他同志瞧见了,会有什么后果你心里清楚。”

裴野的身体渐渐不再发抖了。顿了顿,他直起身,与裴初四目相对,面色纸一样白,漆黑的眼底倒映出裴初身后直升天际的浓黑尘烟。

“你刚刚说‘咱们的医院’,是哪所医院?”裴野沉声问。

消防车尖锐的笛声由远及近,火势在逐渐减小,黑烟直直地升上天际,遮蔽了一轮新月。

裴初不语,注视着自己的亲弟弟那张写满了敌意的脸,却丝毫没有愠色。

“斗争胜利了,这么高兴的日子聊工作太煞风景,”裴初眯起眼睛,把手按在裴野肩上用力握了握,语重心长道,“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我先让人送你去个地方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兄弟俩再好好叙旧。”

*

翌日,首都警备部,特警局大楼。

即使和傅声共同生活了七年,严格的保密制度仍然让他一次也没能踏进这里半步过。可进入大门的那一刻,裴野莫名有种强烈的熟悉感,“傅声在这里工作了七年”的事实让他对这栋大楼竟产生了一丝诡异的亲切。

只是物是人非,如今这栋楼里行色匆匆的都是接管了此处的新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