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他好像从出生到现在就一直在被迫往前走,读书考大学工作赚钱,他从来没有时间去留意今天的天空是不是比昨天蓝,门口的树是不是又抽了两条新芽。

他父母的爱情也不像程在野的家庭听起来那么美好,从姜守言能记事起,他就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但母亲却把父亲抛弃她的过错全部怪在了姜守言身上。

她会用长长的指甲掐他,会让他跪在地上不让他吃饭,外婆每次做完小工回来,看到姜守言血淋淋的胳膊和布满淤青的膝盖,总是会心疼得抹眼泪。

但她没办法责怪自己的女儿,因为母亲残疾了——在出去找父亲的路上出了车祸,车轮碾过了她两条腿。

后来母亲自杀了。

他就只有外婆了。

再后来外婆也自杀了。

“姜守言,”程在野突然叫了他一声,姜守言收回思绪猛地抬了眼。

程在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拾好了桌子洗好了碗,又去窗台捣鼓向日葵了。

程在野说:“我看酒瓶已经装不下了,我可以给向日葵换一个花瓶吗?”

向日葵好像又多了一朵,应该是今天程在野新带的。

他站在窗台边,笑得那样明媚。

姜守言点了头,程在野就很高兴地给向日葵换水加营养剂。

阳光晒到了姜守言手边,姜守言看见程在野剪掉了向日葵底部腐烂的根。

在土里和在水里终究还是有区别的吧,姜守言心想,即使晒着一样的太阳,吹着一样的风。

所以姜守言开口说:“程在野,你以后还是不要送花来了吧。”

程在野插花的动作一顿。

午后的风很安静地吹了进来。

空气变得窒闷,像是缀了很沉重的过往。

*

姜守言原以为之前那句话已经能称得上一种委婉的拒绝。

但程在野好像听不明白,或者听明白了,装作听不明白。

他还是每天都来,只是不再带花。

借口找得也让姜守言没办法拒绝,比如房子的天然气已经很久没检查了,水管该修了,家具使用时间挺长也该换了。

又在检查完天然气,修完水管,换完家具后,借口天色不早了,该吃饭了。

然后又在厨房忙碌。

姜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