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2 / 2)
尺玉在被子里拱了拱,有些低沉,无论最后珀金有没有和虫族发生冲突,对尺玉而言都是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没有和虫族亲身接触之前,虫族只是个虚无缥缈的符号,是每次演练课中假想的敌人,是没有生命的,但现在他们是鲜活的,会脉脉注视着尺玉。
尺玉的生活按部就班进行下去,他每天掰着手指头细数时间,盼着指针走到任务时间的尽头。
清晨,尺玉被唤醒。
却不是春风和煦的嗓音和菲尔德特意学习的帝国饭菜甜香,不是两只生着粗茧的手指捏住尺玉小巧的鼻头害得他无法呼吸,也不是一双冷静的长眸默默凝视仿佛观察行军动态。
被窝里似乎有东西在拱。
有时候萨洛扬会大早上来找他疏导,为了方便,尺玉晚上睡觉只穿一件薄薄的睡裙,此时正好方便了被窝里的虫。
尺玉以为是萨洛扬,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每次萨洛扬都会把他弄醒,捉弄他似的,折腾他到睁不开眼还要他看清楚。
被窝里传来水渍声,随后,“妈妈,你醒了?”
埃拉从被子里钻出来,小狗一样舔着尺玉的唇和眼皮,口水糊了尺玉一脸。
“唔……”
没等尺玉说话,埃拉又钻进被窝里,一边动口,一边解释:“妈妈,我前两天去东部战区了,那边好多碍事的星盗,居然敢打我们给妈妈准备的礼物的主意,罪该万死。”
说完,声音短暂消失,尺玉难受地伸了伸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想念妈妈了,我这回精神动荡来得好早,距离上次疏导不到半个月?阈值已经被妈妈养得越来越浅了。”
尺玉抬手,咬住自己的小臂,汩汩分泌的津水从唇角溢出,他浑身颤了一下。
埃拉钻出来,拇指擦了擦沾上白色的唇角。
“妈妈,告诉你个好消息。”
尺玉双目失神,不能聚焦,躺在软枕望着天花板,闪着彩光的吊灯静静悬挂。
“……什么?”
“菲尔德据理力争,说服了萨洛扬和伊夫林,主要是伊夫林。”
菲尔德推开滑轨水晶门,软纱被虫侍撩起。
他依旧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左臂曲在身前,搭着一件白色衣服,在床前站定,朝埃拉抬手,等埃拉意犹未尽地离开,菲尔德才侧身坐下,抽出一条丝巾替尺玉擦拭泥泞。
“殿下知道了?”
尺玉早已经习惯了在菲尔德面前不着寸缕的样子,看了眼被菲尔德精心照料的小家伙,随后盯着菲尔德。
“真的让伊夫林和萨洛扬答应了?答应我给更多虫族做疏导?让残疾的虫族继续活着?”
他一连串的问题叽里咕噜往外冒,但并不会让人觉得冒犯,反而像一串香甜的熟葡萄,飘着馥郁的果香。
的确比前段时间更有生机与活力,好似艳阳天里干枯的小树突然迎来甘霖,猛吸了一大口水后重新舒展了枝桠。
菲尔德由衷地开心。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至少此刻殿下是高兴的。
虫族奉行斩钉截铁的禁令,但帝国有句古话叫堵不如疏,为了迎合殿下的喜好,菲尔德特意学习了帝国不少资料。
因此,也知道像尺玉这种情况,与其生硬地禁止他尝试,不如让他大胆去做,等他累了,疲乏了,自然就放弃了。
一个成日被他们伺候的娇贵的虫母,怎么可能忍受被无数低劣虫族不知收敛地磋磨和毫无敬畏地压榨?
菲尔德将手帕放到床头柜,展开手臂上那件白色的衣服,是一条连体的泳衣,丝滑甚至冰凉的手感,腰间坠着一层花边,看起来像一条裙子。
“其实伊夫林那样坚决也不是没有理由。”菲尔德一边帮尺玉穿上衣服,一边解释,“他比我们见过更多因为怜悯因为低级虫族而爆发的悲剧。”
作为这一代虫族中最先孵化的高级虫族,刚刚产生意识但还没有孵出时,仍在原始巢穴的伊夫林感知到附近的一场灾难。
那是上一任虫母陨落的现场。
后来,上一代虫族还没有灭绝前,伊夫林东拼西凑出了一切的始末。
上任虫母,在上一代虫族口中是一个极其自私的虫族,他吝啬对雄虫的疏导,对雄虫精神动荡的痛苦置若罔闻,除非为他献上世间罕有的稀世珍宝,否则别说低级虫族,哪怕是高级虫族也很难得到一次疏导。
这种情况下,虫母和雄虫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时常爆发争吵,雄虫也分裂成两个阵营,一方坚定地维护虫母,另一方认为虫母不配得到他们的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