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2)

平州此去西京,需四千三百里。

州内所有的考课考状须得在五月三十日前校定送审,才能在十月二十五日前抵达长安,送往吏部考功司评定。

所以每年平州的考课总是来得甚早。

在理完这些事情后,又恰逢每岁刺史巡属县,故而陆刺史先由卢龙,再马城,石城是最后一站。

陆文昇捋着胡子,他的相貌极为清瘦,说话不紧不慢:“莫说其他,你那章程里所说可列入孝廉的人在何处?”

他有此一问,乃日前抵达时,何县令曾提及县中有值得“举孝廉”的郎君。恰逢陆刺史巡诸县城诸事繁忙,在前两天并未过问太多,今日诸事已毕,陆文昇方才想起此事。

此言听得何县令下意识站直了身子,抬手让后面站着的县丞上来说话。

那县丞是个老叟,说话比老牛拖车还慢,拱着手颤巍巍地说道:“小郎君居县外北的北山下,等闲不会有人过去,只每月

', '')('<!--<center>AD4</center>-->下旬会有约好的脚夫会去给他送米油菜等物。”

“小郎君?”陆文昇蹙眉。

何县令立刻接口:“那小郎君岁数虽小,却已经为母结庐而居,至今已有三年。”

陆文昇性情中人,当即说个“好”字,便要何县令与他一同骑马去。

单听陆刺史那要撇下护卫快马加鞭的意思,何县令顿时脸色微僵。

何县令此人长袖善舞,并且身材极为圆润,可称为白白胖胖,一看就不是个能策马奔腾的模样。

大唐的朝臣官员不分文武,这骑马总是要得的,那京官更是不分等级,基本都骑马去上朝坐堂。偏偏何县令是个例外,他向来不好舞刀弄枪,偏爱在人际场上厮混,如能在书房墨宝里滚上一圈,他却也是乐意的。要他骑马,真不亚于要武将去读那《五经正义》①一样痛苦。

且陆公他事皆未过问,便径直要前往查看,让此前不太在意的何县令有些不安稳,生怕出了差错。

但陆公话已出,何县令自当让人去准备,且说着:“那小郎君虽孝廉端正,确有值得嘉奖之处,可劳得陆公特地前去已经过誉,便是稍稍休整,却也是不迟的。”

他这般还有一说,乃是他并未亲自前去视察一二,还不若让人前来更为得当。

陆文昇笑着,摇头说道:“平州数年来科考,莫说进士,连明经与诸科都未有人中。假如确有这般孝廉之人,举荐至朝中受策问,如能被看中,却也是好事。”

就是年岁小了点,虽因此这份孝心才更为真挚,但也让陆文昇有点拿捏不住。

如今朝中有举孝廉的习惯,然也以科举为要,倘若这孝廉之人半点诗书经典都不读,也是不妥的。若是岁数太小,就算能被朝廷看重,短时间内也当不得大用,只能充当政绩门面,装点一二。

陆文昇自是想要施展手脚,大干一番,对这些门面水磨工夫却懒得在意,想到这里,他少不得有些兴意阑珊。

何县令尴尬笑笑,连连称是,不敢再阻止。这教化不力,他这做县令的也脸面无光,更别说是陆公了。

话落罢,门外已经备好马匹,且待着他们前去。

陆文昇在县令的陪同下往外走,似笑非笑地说道:“本府只盼莫要如陈公那‘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的倒霉事。”②

这淡淡的警告,令得何县令不由得在心里再过了遍犹记得的情况。

——虞玓。

初,虞家孤儿寡母,携数家仆定居于石城县。三年后虞母病而亡,虞玓搬离县城旧址,于北山下结庐而居,为母守孝至今,不曾离开。

难得可贵的是,虞玓如今年方十二。

其孝心可嘉!

县城的主街上飞奔过四五马匹,惹来零散三俩店家闲汉的倚在门口议论纷纷。

这石城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仅有近千户人口,仅是些许议论,不过云烟就散尽了。

何县令好说歹说,这一路后面总算跟着两个护卫,是特特来保护并引路用的。

这数匹马甩鞭疾驰,不到个把时辰便到了那北山。

那虞小郎君的居所在北山脚下一处隐秘幽深的地方,在领路的侍从带领下,七拐八弯下才寻到那平坦的地势。

这偏僻崎岖的山道下,初望竟有数百绿竹汇聚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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