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被迫回忆起沾满血迹的高二生活,你内心烦躁,垂落的右手无意识抬高到嘴边,你没有咬指甲的坏习惯,只是用门牙撕掉甲床边硬肉,那东西一点点,咬掉反而有丢丢畅快感。你看着坑坑洼洼的十根手指,内心焦虑稍有缓解。

但经过这么折腾,你翻身躺回床,浑身卸力,凉席夹住一小点胳膊肉也不觉疼,侧脸压在枕头,重重呼出憋在腹腔的气。

早在第一次被带去审讯,他们已经断定是人事不满同事先一步比她晋升,买了□□试图去毒害负责审批的中年领导再栽赃嫁祸到你的头上。

谁料人没毒死,她自己因手指迸溅液体未得及时治疗,短时间涨如充满肥油的虎皮鸡爪,皮肉赘赘烂烂,边缘白泡,无奈赶去医院急诊,刚巧与准备推入icu的中年领导撞了个正着。

双方以各自形式承认过错,甚至连案件进入调解阶段,那刑警队长偏偏要扯住同为受害者的你不放,还牵连多年前的失踪案……

更何况区域管辖权不同,他是怎么获得权限的?

你眼皮沉重。

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你梦起高二运动会期间临近黄昏的教学楼角落。

那时,除去高三,全校师生在风雨操场集合,整栋教学楼空荡荡,窗户与教室门开着,露出凌乱书桌与水手涂鸦的黑板,苦闷日子里,一年一度的校运会是学生发泄多余精力与烦杂情绪的好时机。

你没有参加。

你被拉到一楼废弃教室角落,你视野被落满灰尘的桌椅板凳遮挡,仅能捕捉遮天蔽日的梧桐树叶,叶子层层叠叠压来,绿得整片天空发黑,瞧不见丁点阳光。

富家少爷铺好校服,让你坐在上面,用左手小心翼翼地扶住你的膝盖,掏出粉色尼龙绳,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一圈圈缠绕住你的肩膀、手臂与脚腕。

你别过脸。

重点高中学杂费冗余,你负担不起,兼职打工挣来的钱简直是杯水车薪。

可让富家少爷满足他的怪异癖好,就能收获一笔不菲报酬。

你没答应。

同样的,你也没拒绝。

“看着我。”他祈求。

等你目光落来,他掏出折叠刀,对准你的脸,他的眼神近乎疯狂,喘气声粗重,已经超过正常人该有频率:“就一会儿,就一会儿,脱掉、脱掉……摸摸它,求你……”

丑态毕现。

梧桐树叶无风自动。

你露出笑容。

“还不出现,是想让他爽吗?”

你话音刚落,看着富家少爷数量突然暴增眼球,你笑得越发温和。

“乖孩子。”

“来,帮我解开。”

第8章

你第一次见它,其实不是差点被老校工猥亵的八岁,而是更早的更早,你还没到学前年龄,屁大点跟在大人后面干农活时。

村子后来才修水泥路,之前都是用黄土铺成,晴天阴天还好,一旦刮风下雨,灰土混合泥浆,大人穿胶靴都移动困难,深一脚浅一脚,走起路是拔萝卜连带泥。

你个子小,体重轻,陷不进去。

大人们匆匆忙忙赶回家,你父母懒得管你死活,在他们眼里,不能挣钱出力的你活着不如死掉清净。

这就给了你大把大把发呆的时间。

北方小雨连绵阴,突发大暴雨,整片天空黑得人胆战心惊。

你手握不知从哪拾的芭蕉叶,蹲在土路边,旁边就是倾斜梯田,长满了草,此刻被豆大雨点砸得倒歪。

但你的关注点不在那。

你用一小截木棍轻轻搅动稀土,淅淅沥沥的雨点砸得芭蕉叶几乎要贴住你瘦瘦小小的背,鼻腔充斥草腥与冰凉雨气,你顾不得抹掉潲过来的雨水,木棍划开小小沟渠,将多余的水引入旁侧农田。

黄浊的雨水流淌干净,你看清导致水洼冒泡的罪魁祸首,被大风卷飞冲上来的田鱼疯狂翻身,鱼尾啪嗒嗒打地。

它是属于刚下田,还没长太大的鱼苗。

体积巴掌大小,你能轻松领起鱼尾,可你恐惧鱼身滑溜黏液触感,单是联想就令你头皮发麻。

你思来想去,最终脱下上衣,用衣服兜住鱼苗,颤颤巍巍来到桥的另一边,扭头、闭眼、咬牙、抛!

放生动作一气呵成!

结果你人小力微,非但没抛出去鱼,还反方向把鱼砸在脸。

“……”

悚然感自头皮一溜滑倒尾椎,吓得你咧嘴无声尖叫状,疯狂抹脸单脚跳跃,试图甩开被鱼贴住的恐惧与恶心,却忘记身处雨天黄泥巴路拖鞋卡脚,脚底没有着力点,失去平衡滑滚。

你视野失衡,脚丫出现在头顶,杂草菈得你耳根生疼。

草地、水田在种植前清理过石块,所以你身上并未出现伤口,但磕碰过的地方很快起了淤青,你呈大字摔进水渠,压晕了那条命运多舛的田鱼。

你无法立刻起身,崴脚的痛混合胳膊好似摔断的疼,你意识卡顿,眯起眼看着无数透明雨滴砸在脸,耳畔是哗啦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