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亡妻年少时 第37节(2 / 2)

忽而想起那黏糊腔调是为何叫他觉着熟悉,他不可置信地望向堂上。

直直对上了他爹气得铁青的脸。

瞧见他这儿子懵懵懂懂,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再一思及身侧与他同岁的齐国公种种功绩,镇北大将军赵拓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便是一拍手下木几,厉喝道:

“你这不肖子!”

“你的礼义廉耻呢?你的君子德行呢?学到狗肚子去了吗!”

“几番扰一将要出阁的姑娘家?还说要休了妻娶她?我看你真是长本事了!功没立多少,心倒是比天高!”

他何时说过要休妻娶她了?

还有……这谢澜方才是什么话?

还不曾成亲,贺姑娘怎得便是他的内子了?

察觉那人轻蔑眼神自那侧遥遥扫来,赵宣佑只觉膝盖一软,近乎立即便要跪至地上去拜。

勉强支撑身子不至于跪下,他只得打着战立于那处,紧咬牙道:

“不论父亲如何说,儿子就是心悦于贺三姑娘!”

“你怎的就不能想想?”见身侧之人神色愈发不虞,赵拓闻言只觉头比叫流矢穿过还疼,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那姑娘,可你为她着想过几分?我告诉你,若非今日在此之人不是国公,这事早已闹到京兆尹处去,叫那姑娘声名狼藉,三家都不得安宁了!”

赵宣佑顶着两重怒火,硬是梗着脖子,“可儿子不想娶吴姑娘!”

赵拓闻言近乎要怒极反笑,“那你为何当着吴家长辈的面不说?!”

瞧着堂下只愣怔望着一旁面色平静如湖的齐国公的儿子,赵拓按按脑袋,只深吸一口气,

“宣佑。为父当真对你失望极了。”

“去祠堂领罚。”

待到少年仿若失了魂儿般呆呆朝着祠堂那侧出了正堂,赵拓方才望向那始终一言不发之人,深深一拱手,正色道:

“……今日之事,叫国公见笑了。”

议亲时,吴家人便隐隐透露过,道是这亲事乃是齐国公因着他劳苦功高好心说的媒,叫他们要谢便去谢人家。

因此,谢澜今日忽而登门时,他本以为是应了他要好生谢他一番的邀,差些便要叫厨下去摆宴席了。

——谁知,却骤然得知二子竟是恬不知耻去骚扰他将来夫人,人家是瞧着他的面子,好心来将这事私了的!

思及赵宣佑方才表现几何,只觉着一张老脸都要挂不住,赵拓左思右想,决心开口留他用膳。

然则,却借着他起身动作,忽地瞧见了他自进门起便背在身后的手。

那修长大掌是种失血过多的苍白,上头则零零碎碎布满细小,却又深至内里手骨的深红伤口。或是因着事出紧急,竟是连包扎也不曾!

赵拓登时大惊失色,“这是犬子伤的?这——”

闻言,谢澜只随意一瞟那伤手,便垃圾似地将它往身后一背,冷冷道,“是我不小心。”

“将军素日里劳苦功高,那今日之事,罚过便也作罢。只是莫要再叫他去扰内子清闲了。”

说罢,他略一颔首,便要迈步离开,“不送。”

见他这般,赵拓越发慌张伸手挽留,

“——国公留步!府上府医对此类伤颇有心得,国公若不嫌弃……”

可那漆黑身影已然于几息间便极快离了正堂,连袍角也不曾留下。

“主子……主子!”

一手擦着额上冷汗,一边在后头狂奔着追,廿一只觉着胆战心惊。

怕是自同贺姑娘见面开始,主子那莫名分不清梦魇与现实的毛病又犯了!

那条街上除去几家农户便是他们买下用于遮掩下头地牢的空屋,哪里有什么极好的糕点铺子?

故此,他在一旁瞧着他与镇北大将军讲话时,心都是悬在针尖上的,生怕他一个不满意便掏出暗杀令来。

那可便真就坏了!

如是念着,满头大汗的廿一瞧着他那伤手,直试图叫主子回头,

“这伤……咱们还是叫将军府府医来瞧瞧罢?万一伤着经脉可如何是好?”

但他那主子却只平和发问,“你今日是耳聋了?”

如是一来,他便知这是无论如何也要要那叫伤口长不好的药的意思了。

望着上了马车,复又一遍遍垂眸抚着那几只小帕子的主子,廿一只觉五味杂陈。

他随他长大,自是知晓主子幼时属实过得艰难。

在宫内那段日子,更是如履薄冰。

这赵小将军怎么偏生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要拿这同贺姑娘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