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亡妻年少时 第45节(2 / 2)

“昨日出了那事后,国公便立刻将姑娘接过来了。道若是平阳候管不好自己的府内事,他不介意为侯爷管教一二。”

因着平日里跟着贺文茵的缘故,雨眠近乎从未见过这国公冷下脸来的模样,自然也同她家姑娘一般,觉着国公是个脾气温和的人。

可昨日,那人匆匆赶来,瞧见姑娘浑身湿透,正紧闭着眼,发颤靠在她怀中时,语气竟沉得叫人胆寒,

“侯爷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闻言,那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平阳候竟立即扑通跪下,

“是家中徐姨娘推的!国公明鉴,这——”

雨眠听闻,这些日子里,平阳候不但丝毫油水不曾捞到,今早那事后,竟还被一官员当朝弹劾,是方才红着脸赶回府中的,稍后还要去领罚。

于是恶心地瞥他一眼,她听见那人冷笑一声,“那侯爷便跪着罢。”

“……将她给我吧。”

转而走至她身侧,谢澜几乎握拳成青白色,声音却在瞧见她怀中女孩时骤然放缓。

雨眠慌忙伸手将她递给她,“国公,我为姑娘取些干衣裳……”

“不必。马车上头有。”

说罢,他将自己的大氅迅速脱下来将贺文茵裹住,轻柔将本就无甚重量的女孩一把抱起,又叫一旁的侍从拿了手炉来给贺文茵抱着。

急得团团转却又不知该急些什么,雨眠只得望向她家姑娘的方向。

她家姑娘或是呛了水,开始低低地咳嗽,嘴里说些胡话。

她瞧见国公转过身去将侯府众人的视线挡住——虽说他们本就不敢看。

随后,他一边快步走着,一边低下头去贴她家姑娘冰凉的小脸,伸手给她顺气,又轻声哄着说了好些话。

回过神来,拽着仍在发愣的月疏小跑跟在后面,雨眠只听到那人丢了魂一样又低又涩的一句,

“……定是难受极了吧?是我之过……是我不好。”

如是念叨着,他用额头紧抵着贺文茵仍带着水珠的鼻尖,一遍遍轻抚女孩近乎要失了生气的面颊,眼中满是浑浊一片,似痴恋又似不舍般喃喃道,

“……是我又没照顾好你。”

“无事的,你会好好的……那些人,我将他们全砍了,脑袋给你的猫当球玩,好不好?”

“——国公!”心里念叨自己一定是听错了,眼瞧着二人便要上了马车,自觉苗头不大对,雨眠咬牙上去拦了他,

“国公同姑娘尚未成婚,现下便要如此同她在一处,于礼不合,想是姑娘也是不愿意的!”

如此被一吼,又愣神般紧紧抱着她家姑娘,回魂鬼一般死死瞧了许久,那人眼底方才由漆黑一片恢复了些许清明。

沉着神色将她抱进里头去,复朝着那里头望了又望,他方才转向雨眠的方向,低声一叹。

“……去给你们姑娘更衣吧。”

谁知,在那后,她家姑娘倔得很,硬是挣扎着呛着水起来,将她们哄出去自个儿换了衣裳。

……国公那反应,要告诉姑娘吗?

只见眼前雨眠神色复杂望着自个儿似是想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贺文茵正准备问上两句。

可谁知,下一刻谢澜便来了,还屏退了周围的下人。

恍惚瞧着他面色竟是比方才那个怪梦里头更加阴沉的面色,贺文茵心虚垂下脑袋,连瞧他也不敢去瞧。

昨日,三一似是说他马上便要来了,可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大抵没见着自己往里头跳吧?

不然可怎么向他解释?

她忽地脑袋抽筋,想试试究竟掉到水里头多久才会死?

察觉那人似是径直便拉开一旁软椅坐下,只觉着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眸光比以往都要吓人,贺文茵缩头乌龟当了许久,方才闷在锦被里头小小来了句,

“……抱歉。”

锦被外,那人只轻轻一叹,“为何道歉?”

团成一团又垂着眸子沉思许久,贺文茵方才摸摸鼻尖,叫低低声音从被子团里头传出来。

“你送我的衣裳……”

什么时候了还念叨着衣裳。

无奈轻轻掀开那锦被一角,望向里头女孩偷摸瞧着外头的浅褐眸子与苍白小脸,谢澜再度垂眸一叹,

“莫要这般闷着……衣裳罢了。身上难受吗?”

连带着浅青色锦被也小小摇了个头,心里头仍惦记着那个怪梦,贺文茵总觉着有些古怪。

这人虽一副担心模样正常至极坐在她面前,可他瞧着人的眼神似是个早已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宛如海藻般要死死将人缠住,再抱在怀里头与他一同溺死的水鬼。

可他分明好好的啊,又不是他落的水。

理不清那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忽而,她便听闻水鬼低声开口了,

“……文茵。你不必将许多事情都憋在心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