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亡妻年少时 第70节(1 / 2)

……她原先望向谢澜的的时候,是什么表情?现下又是什么神情?

原先几何,她想不起来了。

只觉着心莫名其妙跳得厉害,贺文茵仰头思索着去看眼前人,竭力把他想成刚见面时的模样。

只是她还不曾彻底换了神情,谢澜便委屈低垂下眉梢,矮下身来委委屈屈来讨好勾她指尖,

“怎得这般瞧我?”

贺文茵心不在焉,低低道,“……谢澜。”

“你从前也给其他姑娘挽过发么?”

谢澜闻言手下动作一停,“怎得这般问?”

女孩却只含糊道,“……只是觉着你挽发很熟练。”

一开始他是不会的。

默默瞧着眼前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姑娘,谢澜黯然垂下眼睫,安安静静便要去牵她手。

前世,同贺文茵成婚第二日,他拿着梳子想要给她挽发,哪知给自己挽发和给她挽发完全天差地别,笨拙试了许久,直至日头从东边挪到正中也不得要领,反倒将她乌发弄得一团乱,惹得她笑了许久,断断续续地笑着说原来你也有不会的事儿啊。

如今许多于他而言稀松平常的事,其实都是他慢慢学来的。

第一次给她送衣裳送物件时,他同样摸不着头脑。

彼时贺文茵对他仍是那般与对下人没有任何区别,他冥思苦想,觉着这般不是办法,最后琢磨许久,决定要送她些东西。

但他二十余年的岁月里头从没想要对一个女子上过心,也不知该怎么上。思考半宿,想着大抵姑娘家都爱好看衣裳与华贵摆件,便当即拍板要送些过去。

可他又不好去问一个姑娘家身量几何,贺文茵也从未为自己制过新衣。

故此,他只好日日在她发现不了的地方蹙眉盯着她瞧,企图估算出她的身量来。

因着办法错得离谱,最后他送过去的衣裳也不怎么合身,反倒因着款式太华贵繁复没见她穿过一次——后来某日闲聊时才知,因着是被送的心意不好拿出去换钱再散掉,那些衣饰全被她收着压箱底了。

彼时他没经历过什么是爱,自然也不会爱人。

于是他只得在那几年里一点点笨拙地学着对她好。

贺文茵不爱吐露心声,于是他便一点点去猜她的喜好。

她身子不好,闲暇时喜欢收拾花草,那或许会更喜欢轻便舒坦的衣裳。

她身上容易发寒,那屋子里头或许便更需要毯子与暖炉,而非华贵的摆件。

她喜欢花花草草,喜欢喂窗边时不时来讨食的雀儿,托着脑袋歪歪斜斜听它们在廊下叽叽喳喳。于是他送了她一对小黑白,又给她的鸟修了鸟房子好叫它们不必被关在笼子里头,叫她看了伤心。

被他一言不发领着去看那琉璃房子那日,是她第一次无奈又喜欢地朝他笑。

于是他便知晓他做对了。

通过这些碎片,他一点点把她那些小小的喜好拼凑起来,然后等待着某日或许也能把那个人拼凑起来,再小心翼翼捧在心上。

让她不再心如死灰,让她对这人世尚且有所留恋。

然后或许可以再对他笑笑,再多看他一眼,唤一声谢澜。

可还来不及更了解她一点,对她更好一点,她便不要他了。

于是后来,他在混沌的梦与现实里为她挽了许许多多年的发,为她制了许多点心与衣裳,将她的花花草草,鱼鱼鸟鸟养得比她自个儿养得还好。

他又一遍遍咀嚼她的话,她所有的仍留在他记忆里的模样,懊恼当初自己为何没能做得更好,又一遍遍去思索究竟如何能做得更好。

她死后几年,他便是这般撑过来的。

彼时,他总是想着,如此这般下来,自己定会是最叫她喜欢的模样了。

这样到了地底,他也能叫她惊喜一番。

可他竟是再一次见到了她。

于是他便想着要竭尽所能对她好。

“……不曾的。怎得这般想我?”

如是想着,语调愈发低沉难过,谢澜矮下身去替她扶正方才无意间弄乱了的簪子,只轻声道,

“因着想要给你挽发,所以我便自个儿练了许久。”

可闻言,身前女孩仍只是默然点点头。

他好怕她这般一言不发的模样。

只觉着心被她忽地提起来,谢澜深深吸一口气,深知这答案怕是只会更叫她怀疑。

可细细想来,因着近乎不能自持,他露出的破绽太多,又如何能叫她不起疑?

末了,他只得苍白道,“我当真不曾……”

垂眸望着她和那人紧紧握着的手,又望望那张榻,贺文茵心思仍难以集中在身前的人上头。

……最初,她觉着,能容忍这人站在自己身侧便是极限。

后来,她发觉这人已然不自觉便牵到了她的手,抱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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