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布景师亨利杜兰掀开了红色幕布的缝隙,示意后方乐团做好准备。

伴随着弦乐的发出的第一声演奏,褶皱的幕布如潮水般舒展开来,深红的帷幔向上卷起,舞台瞬间暗了下来,一道光圈照在中央,将安芷汀扮演的贞德推至舞台前。

强烈的光线刺的她的瞳孔微微收缩,手中的旗枪似乎都变得比以往更重了一些——安芷汀相当紧张,她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过。

看着刚刚登场,动作还有些僵硬的她,台下传来一阵嗤笑声,有些贵妇们正用折扇掩着嘴在偷偷讨论着,她们阴阳怪气说道:“让东方人来演圣女贞德,还不如让我们去马戏团看猴子骑自行车呢!”

但很快她们就说不出这句话来了。

鼓点骤起,尽管握着枪旗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安芷汀却缓缓的动了起来,右臂旋开水袖,左手持枪旗劈开空气的爆响让池座前排的军官们本能后仰。

绣春刀被她轻轻捡了起来,刀柄铜环发出嗡鸣,她借着旋转的惯性将刀刃刺向虚空,唱起贞德的第一幕台词。

在这个还没有麦克风的时代,歌者的演唱技巧尤为重要,如果发声位置不正确,那么腹腔、胸腔、喉腔,以及头腔就难以形成共鸣,没有共鸣的声音就是假嗓音,不仅音量小,也没有穿透力,唱起来更费嗓子。

安芷汀跟埃里克学习了声乐有一个月了,自从开始转换唱法之后,她摆脱了音量太小、气息太短的桎梏,她的歌喉变得嘹亮,十分具备穿透性。

眼下,当她的声音渐渐爬升至胸骨与颅骨形成共鸣腔的刹那,台下没有人嘲笑她了……连一向挑剔的个别剧评家在此刻都划掉了笔记本上“东方鹦鹉”这样一个贬义词。

每个人都在看着手中的台本,一边听着她唱,一边沉浸式欣赏这别具一格的剧情。

当听到贞德率领神机营精兵偷袭瓦刺军时,观众已经被她的歌声和表演深深吸引住目光。

强节奏感的音乐让不少人开始用脚打起拍子来,节拍越来越快,贞德的打戏动作也越来越快——她左手是枪旗,右手是绣春刀,她一边打一边唱,声音极度稳定,呼吸不乱节拍……她发挥的非常好,好到不仅台下的观众开始为她鼓掌,连后台的德比恩和波里尼都赞叹的说了一句“太棒了”。

二楼的五号包厢距离舞台边缘不过二十多米的距离,此刻包厢的幕布被微微掀开一到缝隙,不多时,里面传出一阵掌声。

三十七号荣誉包厢是巴黎歌剧院最大,视野最好的包厢,装修奢华的同时还配备镀金家具,包厢里还有配套的床铺以供休息。

拿破仑四世和他的几位心腹坐在包厢里,他正端起香槟杯,酒液刚触到唇边时,他的动作便凝住了。

第四幕是刀剑乱舞的咏叹调,是狼烟四起的镇魂歌——瓦茨回击明军,贞德率兵出战,明军不敌,惋惜落败——于是,贞德强撑身躯,高声唱道:“破碎的王冠比戴冠者更永恒。”

听到这一句时,拿破仑四世无意识解开领口的铜扣,他手套下的拇指在栏杆浮雕的金色纹样上来回摩挲。

他竟轻轻笑了,反复轻念着这句话,随后叹道:“谁是破碎王冠的拥有者,谁又是新的戴冠者?”

显然,拿破仑四世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当下的共和派的势力日益壮大,如果立宪公投中保皇党落败,那么他这个戴冠者的王冠可就真的要变成破碎的王冠了。

“有趣。”他轻轻说,随后摘下象征皇室权威的金色胸针,放在手中把玩。

菲利普作为君主的随行人员之一,他的头微微偏向拿破仑四世,向他询问着是否要给东方歌剧团打赏。

拿破仑四世点点头说道:“打赏这件事情就交给您来办吧,伯爵阁下。此外,请您去转达,表演结束后,我要听这位东方姑娘清唱《马赛曲》。”

表演进入终幕长虹归去。

贞德的胸前晕开一道血色玫瑰,她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她倒在血泊之中,不忘将身上的陨铁匕首和那把沾了血的绣春刀交给于谦。

“奥尔良的鸢尾花根须已然扎进长城的砖缝……塞纳河与永定河在星图上连成了一条线……郑和宝船载回的星辰碎片,铸成了贯通东与西的绣春刀。”

“华夷有别?可叹这战火硝烟之中,你与我皆是断肠人!”

“就用我的骨灰——让鸢尾在长城上开花吧,让牡丹在塞纳河畔发芽吧,让战火灰烬里长出新的星辰吧!”

“圣女贞德永不后悔跌进这大明的烽火狼烟。”

曲毕,剧终。

贞德倒地,光线变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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