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 / 2)

林妹妹,虽然你没说,但我知道你一定是要回家学习。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allworkandnoplay,makejackadullboy。

只会读书不玩耍,聪明孩子也变傻。这可是来自年级第一的建议。

林凡斐觉得陈昭迟是乱发脾气故意戏弄她。

他分明就是听见了她跟梁思致的对话,所以才阴阳怪气地问她出不出去玩。

幼稚。

如果他是真的邀请她呢?心底似乎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这样问。

那也不去,林凡斐想。

假期这么宝贵,她当然一分钟也不能放弃。

而且这一周多林守业和何方宜不在,她像是短暂地成为了家里那栋房子的主人,不用观察气氛,不用维持和平,独处的每一分钟都散发着自在的气息。

她原以为这样无人打扰的时光可以延续到五一假期之后,没想到这一天晚上放学回到家,一开门就看见了东西堆得满满当当的客厅。

婴儿衣服、奶粉、营养品……应该都是林守业跟何方宜的亲友同事送的,房子里弥漫着一股陌生的味道。

听见她进门,有人大呼小叫地过来:“谁回来了?”

是个不认识的五十岁阿姨。

应该是何方宜请回来的月嫂。

月嫂盯着林凡斐,困惑地道:“你是?”

林凡斐动了动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是谁。

她是无足轻重的女儿,没有必要向外人介绍的家庭成员,何方宜口中的拖油瓶,林守业上一次失败婚姻遗留下来的产物,想逃走的不自由身。

林守业听见响动,从里屋走了出来,略微局促地道:“这是我女儿,之前没跟你说。”

“哦,这是大姑娘,刚生的是二胎,小姑娘。”月嫂自作聪明地道。

林守业像在犹豫要不要说实话,林凡斐已经先开了口:“不是。”

月嫂愣了愣,林守业被拆了台,只得告诉她:“是我跟前妻的女儿。”

“没给妈妈带啊?”月嫂口没遮拦地道。

林守业一扫林凡斐,林凡斐压抑住烦心,装出一副平淡的表情,仿佛刚才她那句“不是”只是无心之举,随口一说。

一种报复的快感浮现在她胸口,像一簇野火悄然升腾。

林守业却只字未提前妻那段过往,只挑不伤自己面子的说:“她妈妈不要她。”

林凡斐像被当胸浇下一盆冷水。

果然林守业跟她是亲父女,最清楚对方软肋,较起劲儿来刀刀到肉,字字见血。

关于妈妈为什么没有带她一起走,她从小到大猜测过千万次,也许是出于无奈,也许是林守业不同意,也许有别的苦衷,但她觉得必定不是林守业说的这一种,不是妈妈不要她。

月嫂“喔”了声,望向林凡斐的眼神变得充满同情。

谁都觉得她格格不入,檐下低头。

“我去学习了。”林凡斐没什么表情地说。

这句话是她在家里的护身符。

“等等,”林守业叫住她,“去看看你妹妹林梦圆。”

林凡斐觉得可笑,她甚至现在才知道何方宜生的是女儿,叫什么名字。

她走到卧室,何方宜躺在床上,边上是一个老太婆,那是何方宜的母亲。

老太婆见到她,脸上的皱纹都没动一下:“来了。”

月嫂和林守业也踏进了屋子,本就不算太大的房间更显逼仄,简直无处落脚。

何方宜旁边的小小铺盖上躺了一个新生的婴儿,袖珍得不可思议。

林凡斐第一次看见刚出生的孩子,她伸手想摸摸她,又怕那么柔软的皮肤,她一碰就碎了。

何方宜出声制止:“你还没洗手吧,先别抱妹妹。”

林凡斐没说什么,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回去了。”她说。

她在心里为林梦圆惋惜,不知道以后这个妹妹发现有林守业这样一个父亲,会不会有和她一样的心情。

林梦圆的睡眠时间和大人不太一样,睡一会儿就哭一会儿,林凡斐在客房也被吵醒了一次,她睁开眼睛,窗帘上有外面路灯照进来的影子。

卧室里何方宜和月嫂都在哄孩子,林守业发出睡眼惺忪时不耐烦的嘟囔声,虽然不过几道墙的距离,林凡斐却觉得那是与她无关的另一个人间。

假期第一天,陆续有人来探望产后的何方宜,大多是她那边的亲戚,林凡斐在这种场合里总是不合时宜,林守业索性在某一茬客人去看林梦圆时单独把林凡斐叫出来,在忙乱中给了她二百块钱。

“有没有同学约你出去玩玩?你这两天不然到外面休息休息,家里总来人,也影响你学习。”林守业说。

林凡斐看着他那张已经开始褶皱恒生的面孔,万语千言涌上喉间,却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为什么从前在她还有好朋友的时候不给她这样的权利,现在她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反倒又问她能不能跟同学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