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1 / 2)

她心中一骇,低下头,发现自己坐在一堆草垛上,阵阵寒意从天窗袭入,外头,仿佛正在下着大雪,吱呀一声,一道熟悉的开门声响,眼前的黑影逐渐上下拉长,变成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第64章 李大人,好不好

宋觅推开牢门的那瞬间,梦境四周的景象开始具化。

居尘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一天,双手不由开始颤抖。

圣旨方才宣读完毕,她正询问宦臣怎么不见旨上的鸩酒,他拎着一壶陈酿,推门而入。

数年不见,他仍是那般清贵华然,风姿卓越,岁月总是心狠,却不舍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那双对于男子而言过于美丽深邃的眸眼,掠向居尘的那瞬,她垂下螓首,忍不住抬手,抚了抚鬓边那一撮花白的银发。

她以为他是来送她的,其实,能让他最后送她一程,居尘觉得挺好。

他们坐到牢房一隅的小方桌前,真有意思,他们难得彼此心平气和坐下来对酌,环境却如此简陋,宋觅携来的青山玉壶,与这张布满尘垢的老朽木桌,格格不入。

两盏下腹,举起第三杯,聊起鹊桥,居尘听见他口中蹦出一句“若有来生”,不由露出笑来,“来生,蓬山王也信来生?”

宋觅亦轻笑一声,他笑起来,一如既往的好看,“来生,我不想和你做敌人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居尘短促的沉默,叹息道:“我也不想了。”

四目相对,居尘难得在他面前,缓下一直紧绷的冷面,流露出一丝真情实感,“说来您可能不信,我其实也想过,如果一开始,我们没有争锋相对,换过另一种相遇,我们或许会适合做朋友。能一起下棋,一起喝酒,一起在鹊桥来临的时候,前往洛河,为彼此的心愿,赠予祝福的河灯。”

宋觅的眼底划过一丝柔光,一饮而尽,将酒杯嗒地轻放回桌面上,和颜道:“行。那便说好了,来生,下次鹊桥来临,谁不出现,谁就是小狗。”

居尘笑了笑,状似默认,实则她从不信鬼神,更不信来生。

她也不想在他最后的印象里,留下她毒发身亡的凄凉惨状,三盏下腹,居尘开始下逐客令。

宋觅也没反对,默然将酒杯收拾,拿回她眼前的酒杯,放回描漆盘时,他猝然一笑。

在居尘疑惑不解的目光下,宋觅同她说,自己来这之前,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竟同你成婚了。”

居尘心头莫名一抽,凝着他唇角那一抹戏谑的弧度,冷笑道:“吓醒了吧。”

“那倒没有。“宋觅挑眉,摇头道,“我们过着很普通的夫妻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还给我生了两个很可爱的孩子。可惜,没梦清楚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光顾着看着他们笑了。”

“你是觉得这个梦可笑吧。”

宋觅沉吟良久,失笑道:“是做梦。”

话音甫落,他神情微敛,站起身,珍重同她说了句:“走了。”

居尘颔首,坐在桌前一动不动,静待死亡,直到身后蓦然传来一声咳嗽,她猝不及防回首,只见地牢昏暗,他扶在门边,神情模糊,浑身却像是被抽走了心骨。

一个趔趄,豆大的光影中,他的身躯如枯叶般飘零跌落……

“没想到要死了,反而讨到了你一个拥抱。”

居尘伏在地上,两只手抱着他沉下去的身体,怔怔望着他良久,耳边仍回荡着他靠在她怀里的凄然笑声。

新帝顾念旧情,让居尘走得体面,下旨之前,曾派尚服局的人为她卸下囚服,重整妆容,此刻,她端庄素白的衣裙染上了一片猩红,连带着宝蓝外衫,也浸成了一片发黑的紫色。

那都是他咳出的血,可他这会闭着眼,倚在她怀里,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他的肤质本就是天生冷白,即便早已苍白无色,亦不会露出半分端倪出来,就像他这个人的心思一样。

这一刻仿佛亘古一般长久,居尘

抱着他坐在地牢里,脑中空白一片,恍惚间回过神,才发现新帝早已来到门前,默然将他俩望了许久,叹息一声,“原来皇叔是这般痴情的人。”

新帝将换命的真相如实相告,皱眉将新著的国史递到她面前,婉转告知她,她虽保住了一条性命,但为了稳固皇权,重回男权当道的时代,她败坏的名声,他没有办法给她洗刷。

话音落到此处,新帝转身,从宦官手中拿来了一份草拟的碑文,“这是皇叔让朕给你的。”

居尘呆呆接过,蓦然回忆起两人曾一同外出办过一件险案,当时他俩不慎暴露踪迹,宋觅命她先走,她逃到一半,心中不安,折返回去,不惜女扮男装,以身犯险,将他救出了虎狼窝。

后来,他俩回程的路上,宋觅曾玩笑说以后一定给她歌功颂德,居尘闻言反讥一声,“也不见得谁会先给谁写碑文。”

宋觅当时笑道:“李大人放心,本王若比你先死,一定提前给你写好。”

如今,她真的收到了他给她写的墓志铭。

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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