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谢君棠走过去,用脚踢了踢他,踢完才意识到对方没穿鞋袜,赤足蹲在冰天雪地里,哭得似乎连寒冷都感觉不到了。

谢君棠突然也烦躁起来,“梦到便梦到了,别哭了!你哭得人心烦!”他又踢了云岫几脚,见对方纹丝不动,忍不住恼火地恐吓道:“再哭就要把其他人招醒了!”

这话格外有用,云岫立马抬起了头。

借着天光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泪光点点,模样楚楚可怜。谢君棠莫名想到了那夜中秋节的甬道上,对方也是这样泪眼朦胧地抬头望着自己……

谢君棠道:“这很正常,没什么值得羞耻的。吃了鹿肉鹿血,你若没反应,就成了宫里的太监了。”

“可是……可是……”云岫抹着泪,哽咽道。

“没什么可是!”谢君棠语气转厉,命令他,“给我起来回屋去!”

云岫还在磨磨蹭蹭,“可是……哎呀!”

谢君棠耐心都快耗尽了,“又怎么了?”

云岫在地上摸索了会儿,委屈道:“有东西硌到我的脚了。”

谢君棠在外头站了半天,此地又没遮没拦,夜里的寒气灌入寝衣缝隙内,冻得人受不了,他急着回去,以为对方光脚踩到了石子,便随口道:”什么脏东西,扔掉!”

“可是……”

“你怎么那么多‘可是’?”

云岫喃喃道:“可是……可是好像不是脏东西……”说着他抓起来,那东西在他手里发出一串叮叮当当的声音,“咦?我的九连环怎么会在这儿?”

原本抬脚就要走的谢君棠陡然身形一僵。

云岫想了想,模糊地记起刚才险些摔下楼时听到的动静,似乎就是九连环滚下去的响动。

这人大半夜的出来怎么身上还带着九连环?莫非……

云岫困惑地问他:“这么晚了不睡,难道你是在玩这个?”

谢君棠神情霎时变了,好在夜色暗涌,云岫什么也看不到,但谢君棠的恼羞成怒并不是假的,他一把夺过九连环转身就上了楼。

云岫又蹲了一小会儿,才捡起寝衣站了起来。他原先想找块地挖个坑把东西埋了,但发现手上没有趁手的工具,徒手挖坑很不现实。他冻得直哆嗦,最终咬着牙关在寒夜里找了块石头,把它包在寝衣里扎紧,最后哼哧哼哧地搬到水边——沉塘。

干完这些,他飞速地跑上楼,路过谢君棠的屋子时,发现里头的灯依旧亮着。

还在玩?

小时候云岫也痴迷过一段时间的九连环,但从未见过这样痴迷的。

原本那样羞耻的事被谢君棠撞破了,他该几天不敢见对方才对,可一来“罪证”已经消失了,二来似乎今夜对方的小辫子也被自己抓在了手里,为此心里的那种难堪一下就减轻了不少。

他犹豫再三,最终试探着敲了敲门,可等了半天里头没人应声。他冷得抱紧自己,急促地跺了几下脚,随后贴着门小声道:“那个真的有窍门的,如果不得其法,玩到天亮你也是解不开的。”

可惜话音刚落,房里的灯火就猝不及防地熄灭了。

云岫只好灰头土脸地往自己屋里走,哪知刚要关门,凭空里出现一只手横插进门缝中,他吓了一跳,待认出是谢君棠,才没好气地道:“做什么吓人?”

谢君棠不由分说地扯住他就往自个儿屋里拽。

云岫犟不过他,只好同他进了屋。

对方屋里炭盆烧得热热的,仍点着白日里的熏香,置身其中温暖如春。

寒意消退后,云岫捏着被他拽疼的手臂,不情不愿地道:“你干嘛?”

谢君棠脸色不算好,阴沉沉的,像是随时会劈个雷下个雨一样,他沉默了许久,久到云岫困意上涌,他才开口说道:“窍门是什么?”

起初云岫没反应过来,直到谢君棠不耐地又问了他一遍,他才明白过来,“你……你不是不要知道么……”若是想知道,适才自己敲门问他,为何不仅不应声还把灯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