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2 / 2)

云岫虽失望但也不敢再提此事了。

直到五六天后的晚间,楚大夫拆了纱布后才松了口,“口子收敛得不错,在长新肉了,从今儿个起不用再包扎。”说着又从药箱里取了两瓶药给他,“不过药仍旧要用,每日早晚敷在伤处,这药对生肌愈皮很有帮助,坚持半个月,不会留下一点疤。”

云岫收下药,感激不已,又忍不住立马对方玉道:“如今伤也养得差不多了,也该让我回去了罢。”

方玉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片刻,回来后说:“马车已安排妥当了,明日一早就送贵人回京。”

如此云岫才心神大定。

然而到了夜里那种被人凝视的感觉又来了。这些天每每到了梦里,这凉薄又粘稠的目光就像春日的绵绵细雨,夏日的雷霆轰掣,秋日的浮云朝露,冬日的雪花如席,总会如期而至。

因每回梦醒床榻前都阒无一人,久而久之云岫也从惊恐逐渐变成了习以为常,暗道也许是自己多思多虑导致的错觉。

若方玉所言不虚,今夜会是他在行宫的最后一晚,只要安然度过了今晚,到了明日一早……

所以当夜半那道目光再度出现时,起初云岫并未多在意,只以为会和前几晚一样倏忽就消散了。

可不知是不是错觉,这目光要比前几日来得更加稠密,像春蚕吐出的丝一样密密匝匝地把他包裹住,又像那晚一丝不挂地被宫女用布巾紧紧缠住一般,让人又羞耻又恐慌。

云岫在目光织就的茧子里闷出了汗,寝衣被濡湿后紧贴在身上,他不安地粗喘了两声,手脚下意识地挣了挣,企图尽快破梦而出。

然而这梦却越陷越深,到后来竟觉得有人在吻他。

云岫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惊了一跳,又因唇齿间的缠绵而无意识地发出破碎的轻哼,他迷迷瞪瞪地在梦里化成一湾溪水,徜徉在山涧险峰之间,时而平缓流淌,时而飞流湍急,于万丈之上遽然跌落,在悬崖峭壁间摔出无数浮沫。

他惊叫一声猛地醒了。

可在睁眼的刹那又被吓得魂不附体。

只见黑暗中有个模糊的人影正伏在他身上,呼吸之间伴着一股苦涩辛辣的药香,嘴上温热濡湿的感觉如此真实,云岫甚至能想象得出此刻银丝在唇齿之间黏连的糜烂情景。

一切都不是梦。

轰的一下,浑身的血液冲向颅顶,那种撞柱后的疼痛晕眩再次席卷而来。

“你……不……”云岫仓皇地吐出两个字,又被悉数吞没在唇齿碰撞中,他推拒、躲闪,又不得不败退、迎合,到最后,只觉得舌根发麻发僵,整个人如坠云团。

对方自始至终不发一语,黑暗中只有粘稠的唾液交换声以及急促的喘息声。

这场吻缠绵酣畅又格外漫长,待到唇齿渐分,吻已趋于尾声。大股清新的空气从四面八方涌入,云岫剧烈地喘息着,胸膛一起一伏,如同一尾被抛上岸就快渴死的鱼。此时他以为对方就这样放过了自己,未料到下一刻对方又低首含住了他的唇然后下死力地狠狠一咬。

顿时皮破血流,血液的咸味在他二人唇齿间弥漫,将原先那股药味盖了过去。

云岫疼极了,眼里蓄满了泪,等水雾散去,那人却已不见了踪影。

第83章 心虚

因为这段插曲,后半夜云岫不敢再睡过去,他蜷缩着抱被坐在床榻上,直到晨曦的微光从窗格外射入把寝殿内的黑暗一点点驱散,外头传来方玉的脚步声,他紧绷的心弦才为之一松,一下软倒在床褥间。

直到坐上来时的船,云岫的脸仍是白的。

原来一切都是假象,什么圣驾回銮,不过是障眼法。只要一想到谢君棠非但没有离开,每晚还会走入寝殿窥伺自己,云岫便如坐针毡。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他这般宽慰自己,等离开了行宫回到帝都郡王府,这样的事再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