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2 / 2)

谢瑜安也清楚这个道理,近来也帮着出谋划策,走动说项,可至今没什么进展。肯帮朱楣进言且在御前说得上话的寥寥无几,大家都知道趋利避害,没什么人愿意上赶着把这样的麻烦往自个儿身上揽,一着不慎没准还会被带累,聪明人都知道明哲保身才是为官处世之道。

谢瑜安也是有心无力,这时小厮进来上茶,他便借着喝茶的功夫把话题岔开,聊了些烹茶品茗的闲话,过了会儿瞧着朱若面色稍霁,才又正色道:“眼下有件事……虽难以启齿,但我想着还是得告诉您老人家一声。”

朱若将茶盏搁在一边,道:“你是我外孙,血脉至亲,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告诉我,外祖父替你撑腰筹谋。”

谢瑜安唇线紧抿,似在斟酌措辞,稍顷才把他对云岫与永安长公主似乎有了首尾的猜测说了出来。

朱若听后大惊失色,“啪”一声拍在书案上,横眉竖眼地道:“竟有这等伤风败俗、不知廉耻之事?岂有此理!奸夫淫妇,天理难容!”

谢瑜安也是又气又恼,这样不光彩的事即便当着至亲的面说出口,也让他感到无地自容,心底对云岫的恨意也愈发浓烈,觉得自己遭受了背叛和羞辱。

朱若道:“当初我就劝你要慎重,宗室之中哪家有娶男妻的先例?你年轻有为,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就该正儿八经地聘名门淑女为妻,到时夫妻贤美,绵延后嗣,你也能多一妻族倚仗。况且那传闻本就真假难辨,我冷眼瞧着你探查了这么些年也没什么收获,想来不过是外头的人以讹传讹罢了。你为了个子虚乌有的东西,委屈自个儿去娶男妻,外祖父实在为你不值。”

谢瑜安抿了口茶,道:“外祖父疼惜我,我知道,但那是我父亲告诉我的,父亲的为人您也是清楚的,若非确有其事,他绝不会特意将此事告知于我。”

“这……”朱若也有些拿不准了,想了想道,“年前你说你拿到了云敬恒的信物,打算凭借信物去拜访他的故旧探访此事,但后来陛下突然下旨杖责,接着又出了你大表兄的事,我也没顾得上问你结果,后来究竟如何了?可有什么消息?”

谢瑜安叹了一声,事情显然并不顺利,他道:“当日我哄了云岫一通,从他手上拿到了云敬恒的私章,后来靠这枚私章登门拜访了几位老大人,原以为能从他们嘴里获知线索,可旁敲侧击后却发现知情者寥寥,便是有所耳闻的,也不知藏宝图的确切下落。”

藏宝图的事说来话长。

谢瑜安的父亲庆顺郡王身前曾向他透露过一个秘密。

当年废帝荒淫残暴,迫害忠良,为世人所不容,后有以云敬恒为首的一干股肱朝臣联合宗室推翻了废帝的暴政,改立废帝的异母弟也就是当今圣上为帝。因当时新帝年少,仅有十一岁,生母是已被赐死的罪妃,自小在冷宫过活,没有母族,势单力孤,登基之初唯一能倚仗的只有那群拥立他继位的功臣。可想而知,在新帝亲政前,朝堂必定会被这些功臣一手遮天,成为权臣的一言堂。

这是宗室不愿看到的,他们也想在新朝初立之时分一杯羹,于是便以新帝年幼为由,提出从宗室贵胄中择贤立为摄政王来辅政。

此事一经提出,立即就遭到了云敬恒等人的反对。可宗室并不会轻易妥协,功臣派也毫不退让,他们两方势力明明先时还曾同舟共济,共同推翻废帝,可却在朝局初定,百废待兴之时,又反目成仇,斗得你死我活。

当时在宗室中,封晋王为摄政王的呼声最高,为达目的,晋王就以在京郊别苑举办曲水流觞宴为由,召集了一批宗室秘密商议大计,准备暗中除掉云敬恒几人,然后控制小皇帝来摄政。

庆顺郡王的母亲同晋王妃是亲姑侄,两人私交一向不错,因此庆顺郡王当时也在受邀宾客之列,却在途中由于惊马摔断了腿,最终没能到场。哪知因祸得福,逃过一劫。

他傍晚就收到朝中的消息,称白日里云敬恒派兵围了晋王的别苑,并从别苑中搜出甲胄、弓弩与密信,谋反证据确凿。晋王与其同党见事情败露不仅口出狂言,对新帝不恭,竟然还命私兵持械抵抗,最后被云敬恒的人当场射杀,无一生还。

庆顺郡王收到消息后,吓坏了,担心自己受邀的事泄露出去,会被事后清算。

未料到没过两天,晋王妃的奶娘竟偷偷抱了晋王尚在襁褓的幼子上门求助,希望庆顺郡王能看在两位王妃的亲缘上设法保下这点晋王血脉。

庆顺郡王生性胆小怕事,又刚被云敬恒强横铁血的做派吓破了胆,乍听此事竟连见都不敢见这个奶娘一面,直接让仆从把人轰走了,又担心奶娘去而复返或为此记恨自己会去告发他,就派了个心腹悄悄跟踪对方。

当时晋王府上下皆已被下了大狱,等候发落,奶娘从庆顺郡王府出来后已是走投无路。她刚遭了冷遇,识得了人心的凉薄,又想到自己一个寡妇想要把小主子养大,千难万难,还要日日担惊受怕,与其这般还不如同小主子一同殉了主,遂生了死志,趁着夜色跳了护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