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2)

云岫眸色微动,“是寒灰院?”

谢君棠点头,“没错,我母亲心比天高却又命比纸薄,受不了那样的处境,生下我没几年就疯了。她这疯病时好时坏,清醒时对我尚可,偶尔还会教我识字,疯起来……”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云岫听懂了,不禁心有戚戚,目露同情,未曾想到他会有这样一段晦暗的童年经历,转念又想起对方两次曾带自己去往寒灰院,那里外头瞧着破败,里面却纤尘不染,打扫保存得一如当年。他想,对方对生母应当是没有恨的,否则不会还留着那处院子,时常流连。

云岫想问“后来呢”,可又想到之前从未听说过奉天帝生母的事,后宫里也多年没有太后,便明白这个问题不该去问。

谢君棠沿着花径慢慢朝前走,云岫仍不远不近地缀在后头,夜风混着花香把对方的声音吹到了耳畔,直入心底,“我十一岁那年,先帝已作古数年,顾皇后扶持亲子登基成了顾太后。就在她四十千秋的前夕,她命宫人携鸩酒来到冷宫鸩杀了我的生母,五日后我得以踏出冷宫,重见天日。”

虽早有准备,但在听到实情后,云岫还是震惊得捂住了嘴巴。

“顾太后别有企图,她想要操控我,哪知世事无常,后来废帝下台,她也死了,我便转而成了你父亲的傀儡,战战兢兢地当着有名无实的皇帝。”

云岫低下了头,不知说什么好。

“原以为斗倒了云敬恒,不再受制于他,我便会迎来不一样的人生,但在那之后很快我就明白过来,我的敌人不是冷宫、废帝、顾太后以及你的父亲,而是无常的命运。它在我最志得意满的时候,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第99章 取悦

杏眼中眸光忽闪,云岫隐隐猜到了对方想要说的话,白日里那张缠裹住自己的网勒得他呼吸不畅,他攥紧手掌,心跳得格外快。

谢君棠抬头望天,夜空上零星地缀着几颗寥落星子,他神情毫无悲喜,就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月色照不亮他沉寂如渊的眼眸,里头暗淡无光,如同一座荒凉的墓穴。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能后面的话会显得他这个帝王太过软弱,虽然他的软弱曾经在云岫眼前展露无遗,但他此时并不想再重蹈覆辙。

云岫觉得胸膛里塞了团棉花,吸了许多水,不断地膨胀再膨胀,让他很不好受。他知道或许现在应该说点宽慰的话,但那些话又太空太假,那么的苍白无力,说与不说又有何分别。

他落寞地摆弄着手指,那些话在喉头上上下下,连同那团堵塞的棉花压得他心口、鼻子酸涩难当,但他最后也只轻轻地问了一句:“您为何同我说这个?”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说这些,也许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罢。”谢君棠指着花径和远处的重华宫檐角道。

回到含章殿,谢君棠吩咐要沐浴,好在他没有要云岫伺候他洗澡的想法,想来是当日在难老别苑药浴的那段经历并不美好,所以他懒得干这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

这会儿云岫也闲了下来,想着等人沐浴完也该就寝了,后面也没自己什么事,不想却见冯九功抱着一摞奏折进来,不免有些惊讶。

冯九功把奏折码放好,见他这副神情就笑道:“陛下勤勉,真是社稷之福。”言下之意,谢君棠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睡。

云岫盯着那摞奏折出神,直到被人轻轻喊了一声名字才惊醒过来,回头就见谢君棠穿着寝衣,衣襟微敞,整个人冒着热腾腾的水汽,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苍白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红,像是沉疴尽除,容光焕发。

因天气渐热,谢君棠也没再披件外衫,他走到书案后坐下再度开始处理那些政事,他看了会儿,突然吩咐道:“去倒杯酽茶来。”

云岫迟疑着没动,他想起这人在别苑养病时就有夜里难以入眠的毛病,自己虽不是大夫,却也知道这症状不是吃几副药就能轻易断根的,若这会子为了提神喝了浓茶,恐怕晚点就更睡不着了。

“耳聋了么?”谢君棠见他没反应又抬起头看他。

云岫道:“若是困乏了不如先去歇着,政事繁多,留着明日……”对方不耐地打断,“你倒管得宽,敢抗旨不成?快去!”

云岫无法只得出去沏茶,可犹豫再三后还是自作主张地沏了杯淡茶端了过去。

谢君棠做事格外专注,喝茶时也无暇去留意茶汤颜色,竟也没发现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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