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贺屿惯性地往后仰,突如其来的湿润触感贴上裸露的肌肤,冷地一个激灵,他觉得顾则桉肯定是生气了:“我很久没梦游了,换了一个环境加上今天状态不好...”
自从被母亲接回家后,他才开始一点一点出现梦游的症状。
那个女人从未给予过温柔,总是用责骂和埋怨的语气告诉他“你不该出生”“都是你的错”,而他哥哥生病又常在深夜发烧惊醒,他和哥哥住一个房间也跟着惊醒,醒来后要帮哥哥擦汗洗身体。
不止一次在病房听到母亲对着哥哥哭:“为什么生病的是你,为什么你要受折磨...”,一字一句都像是在控诉贺屿,病的为什么不是他!
恐惧不安的情绪让他夜晚害怕而总是失眠,慢慢导致患了梦游症。
上次梦游还是母亲带着哥哥来港都,美其名曰是来看他,其实就是来要钱,而且私心地想要他和哥哥多联系,以后等她照顾不了,好把哥哥托付给自己,如果真想要来看自己,怎么连学校都懒得进去,懒得了解他的生活,说什么鬼话...
贺屿下床穿上拖鞋,把毛巾放到浴室的洗手台上,等他出来时却看到顾则桉把床上所有东西扒得一干二净扔在地板上,又去旁边衣帽间拿了一床新的被套和床单站在床边,思考了一会儿两手才攥着被角开始弄。
昂贵的真丝床单被他铺来皱得像被暴风雨摧残过的海面,而顾则桉蹙着眉头扯了半天,又转手去理被套,被套反而缠得更乱,像条垂死挣扎的章鱼。
贺屿实在有点看不下去,轻声地问了一句:“顾大律师,您这是在床上打官司吗?”
“...”顾则桉看着让他大半夜换床单的始作俑者,要不是这人多少是因为他被挨了一拳疼的要死要活,现在已经把他扔出去了。
“你会?”他想起贺屿那天被缠得乱七八糟的饭卡,冷声讽道:“就你那双手跟刚长出来差不多。”
“...哈”贺屿本想上前替他整理一下,但被他这样一说又觉得脚迈不出去,转身摆了摆手:“不会,我就先不打扰你搞艺术了。”
可他往门口刚走了两三步,后脖颈的衣领却被人忽然一拽,拉着他踉跄地后退几步,又退到了床边,贺屿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第22章
顾则桉朝床的方向偏了偏头:“我现在不困,等你来弄。”
贺屿梦游之后困得要死,只想快点窝到沙发上睡觉,没有挣扎地接过顾则桉手上的被角,套弄起来。
等顾则桉从衣帽间换上缎面黑色睡衣出来,看到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床上竟然铺得干净整齐,一丝皱褶都没有,连被子都叠成豆腐块,怔了一下:“军训的时候你是教官吧?”
总感觉下一秒贺屿站得笔直要给他行个军礼,义正言辞地说:“报告长官!”
“...…”贺屿没那么得意的得意地盯了他几秒,啧了一声:“你们这些从小被精心伺候惯了的人,的确做不来这些,这才哪儿跟哪儿。”
顾则桉的目光落在贺屿那双笨手上,好像也不是那么笨么。
“没办法,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贺屿边叹气边耸肩,转身走出了房间,躺在沙发上。
自从顾则桉知道他是个假货之后,他也没打算在顾则桉面前装什么小钱之家,他家在县里都没有一套完整的房子,现在他妈和他哥住的房子都是和他姨共同持有的,钱都拿给他哥治病养身体去了。
天还蒙蒙亮,窗帘的缝隙透进一丝微弱的白光,贺屿的生物钟醒来,脑子还没完全运转,眼神呆滞地盯着客厅天花板上的装置艺术吊灯。
半晌,他才猛地一转头,看到四周整洁到有些过分冷淡的客厅,瞬间清醒了一半。
哦!好像在顾则桉家。
他身上的伤和胃子不怎么痛了,纠结着只睡了不到三小时要不要去跑步,但身体比脑子诚实多了,才刚撑起又一头栽回去,把脸转向沙发椅背,挡光。
正当迷迷糊糊要睡过去时,一道冷漠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起来,跑步。”
贺屿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别装了。”顾则桉站在沙发边双手环胸,垂眼看他:“眼皮跳得跟触了电一样。”
疑似触电的人依旧没有动,瘫在那里宛如等待被王子亲醒的睡美男。
顾则桉从茶几上抽了一张纸巾铺在自己的掌心上,然后弯腰伸手,隔着纸捏住贺屿的鼻子。
“……”贺屿憋了三秒,终于装不下去,猛地拍开他的手,一睁眼顾则桉英挺的眉骨,深邃冷淡的眼眸此刻被放大在他眼前,带着极具冲击力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