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贺屿盯着签单卡片刻才笑出了声,接了过去:“那我就不客气了。”

顾则桉没再停留,转身顺着走廊往外走,皮鞋落在地毯上的声音极轻,一如既往的从容克制,可还没走出几步,又突然折返走到贺屿身边:“对了,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贺屿问。

顾则桉望着他,语气很淡,却不容置喙:“别让别人碰你,也别乱碰别人。”

空气安静了半拍。

贺屿挑了挑眉,像是被逗笑了,随即又收了笑:“你是怕我脏?”

顾则桉没说话,眉眼沉沉地看着他。

贺屿低头看着手里的签单卡,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边缘,忽然抬头看着顾则桉,卡在修长的指间转了个圈,朝顾则桉的方向一弹:“我知道了。”

顾则桉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贺屿站在门口,被初冬的夜风一吹,有点冷,望了眼他消失的方向,最终收了神,抬脚进了那片纸醉金迷。

车上,顾则桉从车后座抽了一张湿纸巾擦手,一根一根地仔细,擦完手指又顺势擦了擦手腕,甚至袖口与衣摆,像是在清除刚才沾染上的什么东西,他在强迫自己习惯贺屿的温度、味道、甚至是气息交缠。

但他现在还做不到完全可以,那不是克服,是容纳,是把另一个人的温度硬塞进自己的边界。

“嗡---”

电话突然响了,顾则桉从兜里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蹙了一下眉,等响铃几乎还剩最后一秒时接了起来。

“以轩的手怎么受伤了?”电话那头中年男人的声音中气十足,是顾则桉的父亲顾源。

顾则桉抬手捏了捏眉心,嗓音温淡:“自己玩摔了。”

“我和岑姨还在墨尔本,下个星期才回来。”顾源说:“以轩说他伤了做什么都不方便,你回老宅看一下,他那脾气也只有你能管得住。”

顾则桉没有多说,敷衍地应了一声,便挂掉了电话。

第38章

屋里茶杯落地清脆的破裂声划破沉寂,接着是皮带抽打在皮肤上的闷响,女人细微而压抑的喘息,细细碎碎,仿佛在恳求又像在忍耐,男人站在她身后,满脸不耐和欲望的狞笑,一只手紧扣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在她身上粗暴的抚摸。

少年站在楼梯口,从门缝里无意间看到里面令人作呕的亲昵,却怎么也靠近不了那扇门,呼吸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

渐渐地,女人的哭声从屋里传来,一声一声,撕心裂肺,男人扬起手,女人踉跄着倒在地上,手臂上是青紫触目,她想挣扎,可脚踝被狠狠一扯,又被拖回冰冷的地板上。

慌乱中女人朝门口看了一眼,那眼神像夜里淌着雨的窗,模糊、破碎,又麻木:“先把门关上。”

“不要!”少年怒吼,可整个人像被钉住了一样,无法上前也无法后退。

男人的脸变得扭曲狰狞,下一秒,整个屋子轰然倒塌,碎裂的家具、砸落的梁柱、尖锐的哭喊声一并吞没了女人的身影。

一切画面被黑暗吞没,耳边只剩回音似的喘息和玻璃破裂般的低语:“小桉,不要看。”

顾则桉猛地惊醒,客厅的灯还亮着,他伸手捂住眼睛,像溺水者一样喘息良久才缓慢起身,双手垂在膝盖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落地窗上,窗外的夜色寂静得像无声的审判。

缓了一会儿,他才去浴室洗澡,试图用冰冷的水把梦里的污秽冲走,但怎么都冲不掉,因为那些是沉入骨子里的记忆与阴影,以及无能为力的压抑。

“顾先生,你小时候目睹父亲和母亲之间不正常的“亲昵”,那并不是出于爱,那是施暴,是强制,是一种对身体的侵犯和占有。”

“从那以后,你开始害怕肢体接触,你把‘接触’和‘失控’、‘羞耻’以及‘被污染’联系在了一起,开始频繁洗手,反感别人靠近,尤其在没有经过你允许的情况下,你不是洁癖,你是在竭力维持控制感。”

“小时候的那个你还在楼梯下面躲着,现在你愿意让他走出来吗?”

顾则桉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头发还带着些湿气,他一边用毛巾擦着发梢,一边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早才晚上十点多,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电话。

几秒后,那头接通了,筹码摩擦桌面的沙沙声以及人群的笑语瞬时侵入耳膜。

“喂。”贺屿的声音从喧嚣中传出来,带着点笑意,还有种刻意的亲昵:“则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