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2)
姜南西缓缓低下头,伸手揉了揉自己眼睛。
这头的宁衡远不自觉眯眼,他目光若有所思,看向这个表面软柿子实则内心坚韧的小姑娘。
坚守原则和明辨是非是很多小朋友都知道的道理。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大人们都已经默认了,一个人如果想要成功,就必须舍弃自身的真诚,善良,责任感和道德感。
历圆滑而弥天真很难,但知世故而不世故,全凭一颗心。
而姜南西,有一颗纯粹的心。
姜南西深深地吸进一口气,仿佛将什么失去地东西重新找回,再抬头时,她眼底澄澈而明亮:“所以我就是想看看,我这样的,能不能也活得很好,就算是撞南墙我也想撞一撞,万一呢。”
说着,她咧开嘴笑一下,因为醉酒,表情看起来懵懵的,说话声音也闷闷的。
“我马上就要三十岁了,但我还是想去做我想做的事,我就是想看看,我能不能就用我喜欢的方式,过一辈子。”
“三十岁算个屁。”宁衡远给自己倒酒,“人只要没病没灾,活这岁数就跟玩儿似的,这只是自然的规律,不是限制你的规矩。”
“你瞅瞅樊大姐,要不是当年她脑门一热转了专业,可能今儿她就是个壮志未酬的语文老师,喝多了指不定在哪儿哭天抹地儿地说这不是她要的一生呢。”
姜南西脑袋一点一点,憨憨傻乐:“我觉得樊老师不会哭。”
“就打个比方。”宁衡远朗声道,他双手一摊,就跟在胡同口跟人唠嗑儿似的语气,“人呐,甭管你是当大官儿的还是个平头百姓,嗝屁了之后就一把土,什么都带不走,也证明不了什么,就这么几十年,看看花花草草,谈谈情说说爱,啊,顺便再做个你想做的事儿,咱活着不就图一乐呵吗,要是天天寻思这不行那也不行,时间都寻思没了,嘛呢!再说了——欸你说你想做什么来着?”
姜南西紧紧抱着怀里的二锅头,应声道:“纪录片导演。”
宁衡远嘿嘿一笑:“你不想三十一岁的时候是个纪录片导演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沉甸甸地落在姜南西心里。
她喝多了,想不出能回应的话,但是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这句话很重要,一定要记住。
姜南西陡然升起一种“他乡遇故知”的畅快,倍儿舒坦,古人诚不欺她。
她举起二锅头,特豪迈地朝宁衡远一挥,嘴里嚷嚷着:“知己!懂我!”
宁衡远乐说:“我就是你的张怀民!”
“不不不!打今儿起,你就是我亲大哥!”姜南西打了个小小的酒嗝,她晃晃脑袋试图醒神,“咱俩以后就是亲兄弟!”
宁衡远举起酒杯:“啥也不说了!二弟!”
“大哥!”
两人对饮一大白,而后宁衡远想起一事儿:“二弟,你可不能跟三儿说我今天喝酒了啊。”
喝得上头,早不记得宁朝姓甚名谁了,姜南西右手握拳捶两下自己胸口,满脸“打死也不说”的忠诚:“做兄弟在心中!”
宁衡远:“好二弟!”
姜南西:“好大哥!!!”
四个小时后,充满酒气的房间。
宁朝叉腰站在中间,满头黑线地看着一地狼藉,以及分坐在沙发两侧的姜南西和宁衡远。
醒了会儿酒,两人慢慢恢复意识。
宁衡远晕晕乎乎,余光瞟见宁朝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又缩回去,把脸埋进沙发靠枕里装死。
宁朝冷冷吐出俩字儿:“别装。”
事情发展成这样,姜南西知道自己有很大责任,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加上宁衡远之前说的那些话,什么孤独啊心里苦的,她于心不忍,想替宁衡远说句话:“那个......我大哥——”
宁朝转过来纠正:“你大爷。”
姜南西应激吼回去:“你大爷!”
“......”
“不是。”吼完她心虚地摸摸自己脑袋,拍拍衣服,抓抓胳膊,假装很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