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1 / 2)

火辣辣的疼痛和预料的一样, 却并没感到害怕。漆黑的夜空笼罩着他,晚霞映着他过分瑰丽的眉眼。

他莫名地, 明白了皇帝为何有舍弃一切的勇气。

这一刻,他也有了。

突遭变故, 身旁的崔玉响倏然变了脸色。

他看着少年, 手腕失了力气,慌乱地往后躲开,却仍看见了刀上的血迹。

垂目看去, 林春澹背后有鲜血溢出, 染湿了那荷粉色的衣袍。

他亲手做的衣裳。

眉头蹙在一处,他浑身都在颤抖,瞳仁陡然紧缩起来。

幽冷的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不明白啊, 林春澹宁愿去死,也要远离他。是真的不怕死在他手里吗。

疼不疼?少年那么娇气,根本没有受过任何的苦,刀伤可是很痛的。

林春澹,就这么恨他吗?到底恨他什么,到底为什么和他到这种不死不休的地步,是因为林琚吗?

奸臣的思绪纷乱至极,各种想法不断地浮动,精神极尽崩溃的边缘。

任谁也不会相信,一生杀人无数,踩着尸山血海攀登的刽子手,会溃败于这样小小一处皮外伤。

那双狠毒无情的眼瞳被逼得泛红,神情晦暗,眼底像蒙着层大雾一样,看不清楚。

而林春澹看着玉阶下面面相觑的群臣,高呼道:“玉玺是假的,传位诏书也是假的。崔玉响谋害君主,意图逼供谋反,其罪当诛。”

少年的眼眸极其坚定,极其清澈明亮,像是黑夜里升起的太阳,足以照亮所有人。

说罢,他隔着众人,遥遥地看向了宣政殿前的太子。

一眼就在众人中看到了他的皇兄。

陈嶷眼眶通红,但林春澹却微微弯眸笑了下。

像是被注入了某种力量一样。

清越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几乎涤荡了所有人的心,“真正的传国玉玺在太子手中,攻入京城是为了清君侧,崔玉响才是乱臣贼子。”

说话间,崔玉响已经恢复理智,将那把匕首重新架在了少年脖颈上。

但林春澹仍旧没有丝毫的畏惧,琥珀色的眼瞳波动着。

浅樱色的唇,一字一句说得清晰,“理应,就地诛杀。”

站着的那个老臣,脸上被溅上鲜血的老臣,分外厌恶秦王的老臣,红了眼眶。

他看着那个被挟持的少年,似乎知晓了真相,佝偻的身躯颤巍巍地,几乎流下泪来。

魏泱和右将军迅速领着人制服阶下跪着的崔党。弓弩队在宣政殿后铺开,做准备状,拉弓上箭,对准了高台上的崔玉响。

但却因为秦王殿下受制于崔玉响,没人敢妄动半步。

陈嶷的脸色难看得要命。他卸甲上前,紧紧地盯着那柄横在胞弟脖颈间的匕首……几乎不能呼吸一般。

他沉着声,说:“放了他,孤来做你的人质。”

崔玉响抓紧了林春澹,冷笑着看向那位温润如玉的储君,道,“你算什么东西。”

脸色阴狠地扫过周围,他低声威胁道,“都别动,不然就让秦王随我一起下地狱。”

陈嶷恨不得用眼神剜死他,压着怒气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孤都答应你。”

“要什么?”崔玉响垂目,眼底阴翳一片。他掀了掀唇,笑得很自嘲,“成王败寇,到了这一步,没什么想要的了。只是想问一句……”

神情晦暗不已,可望向少年的视线——

眼中雾气渐渐消散,流露出的是无尽的悲伤。

他眼眶通红,眉心的红痣却失了颜色,声音喑哑:“到底为什么这样恨我。为何对所有人都保留一丝情意,唯独对我这样无情。”

颤抖着,痛苦得快要死去的样子。

闻言,玉阶下的陈嶷几乎将后牙咬碎,目眦尽裂。

还敢问为什么?

他大吼道:“崔玉响,你这个疯子,你还敢问……你还敢问!”

气得浑身颤抖,恨不得现在上去将男人撕成碎片。

这场跨越十几年的仇恨中,只有林春澹最无辜,却是最无辜的人受伤最深。

与他们极致外露癫狂的情绪相比,少年显得尤其平静。

浅珀色眼瞳冷幽幽的,平静得像一汪深潭。

他淡淡地审视男人,淡淡地询问,“是不是害过的人太多,所以已经忘记我了。”

这双眼睛像漩涡一样,里面的虚无几乎将崔玉响吸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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