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可现下,这珍珠真就磨出了血。韩毅的回忆里的程梓嘉却更加生动了,起码那是鲜活的人。一个人沉静下来的时候,韩毅不由得想到了再遇之后的程梓嘉,得体许多,内敛许多,却也似乎……伤心敏感许多……

如果当时他能再多警惕一些,更细致一些,是不是都不至于像现在的局势一般让他手足无措。

韩毅开始质疑自己这些时的所作所为,乃至于又开始质疑当年的所作所为,这么一个“成熟长大”了的程梓嘉,真的是他希望看到的更好的程梓嘉吗?此时此刻,他宁愿这人像以前那般撒泼耍赖,威胁他逼着他,总比静静地看着他叹气连朋友都不想做了要好。

这一出怨憎会、爱别离眼看就要给他生生磨成了求不得。对程梓嘉的伤害真实赤裸地摆在眼前,韩毅成宿成宿地睡不着觉,比歉疚更深刻的是另一种让人喘不上气的情绪,从医院出来那天开始,那双大手就时常狠命地捏紧他的心脏,让他抽痛、泛酸。

程家那边倒是三番五次来找他,只是现下韩毅满心满意的程梓嘉,也顾不下病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程梓昊。再加上那天袁秀琴的出现后程梓嘉的不对劲,他心里也是疑点重重,对程家父母的各种邀约只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面对程梓嘉多次的闭门羹,让韩毅意识到之前的确是程梓嘉对自己的心软。这次对方是下定决心不愿意见他,他就是真的见不到。

经过了这次绑架事件,程梓嘉身边多了许多贴身保护的人,不止拦了一干潜在危险的人,也拦下了韩毅。韩毅此人,除了离婚其他事情都不必再提,真真被他贴上了“相见不如怀念”的标签。

他没觉得谁对谁错,这感情里的对错谁也没个评判标准。

程梓嘉心下只明确知道他真的放弃了,可他不是圣人,做不到很快释怀,又不想面部可憎地分开,想着先冷静会儿兴许过几天可能就释怀了。

眼下还有棘手的问题,程梓嘉颇费了一番周章,印证了袁秀琴当时特意去病房向他宣战的话。尽管在心里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拿到血缘关系证明的时候还是怔忪良久。

所以,陪同从小长大的“家人”并不是“家人”。不怪乎各样的轻疏怠慢,各样的忽视冷漠,原来那并不是他的家,程梓嘉只觉得周身冰冷。

外公并不像是了解真相,放任他在程新尧身边长大。就连当年走时留下的周氏,也分了股在程新尧手里,还指望程新尧能在他难以为继之时托他一把。

程梓嘉并未因他们所求为何而苦恼很久,从袁秀琴没忍住来找他开始算,不到一周,周氏就接到了监管部门的通知:程新尧手里的股份陆续在增多,周氏的实际控制人有变更的可能性。

这次出手一看就是早有准备,埋了许久的暗桩依次拔出亮剑,除了二级市场上的周氏股份被迅速收拢,各大机构也纷纷发出公告,与程新尧名下所属公司的对赌提前到期,程氏正以优渥的条件向他们赎回周氏股份。程新尧不惜重金,不畏动摇根本,以猛虎之势扑来。

一时间山雨欲来,程梓嘉的一切似乎都在变天。

第四十七章 等他

看到新闻的那一刻,韩毅正在吃早餐,顿感食不知味,连忙向程父那边去了消息。

程新尧这边等电话响了许久才接下,韩毅心急如焚,等得有些不耐烦,招呼也不打开门见山就问了。

“您这边是要‘吃’下周家?”

“是韩毅啊,吃早饭了吗?”程新尧先是客套一番,见韩毅不答,被落下几分面子,他也有些气愤与尴尬,但想到韩毅手上拿捏着程氏的命脉,一直帮衬着,还是支支吾吾回他,“‘吃’下谈不上,这是早就定下的。”

韩毅眉头一皱,“早就定下的,和梓嘉那边商量好的?”

程新尧欲盖弥彰道:“具体内情,涉及到一些内部机密,我也不方便多说……这些都有公司里的人管着。”后面话锋一转又将话题岔开,聊到了程梓昊的病情,话里话外都是一副誓要教训不知天高地厚不孝子的老父亲情态。

“你有空多来看看梓昊,他还在医院躺着,他出了这事我们两口子也顾不上生意上的许多事……”

饶是再迟钝,韩毅也察觉了其中的不对,只能敷衍道:“会的,伯父我还有事,先不打扰了。”

挂断了电话后,韩毅联想到从前程梓嘉面对程新尧一家时的种种怪异,心中已经有了大事不好的判断,回忆到从前他帮着程新尧一家人站在了程梓嘉的对立面,他只当是程梓嘉性子还需磋磨,如今看来,内里蹊跷大了。

程新尧明里暗里从不吝于向他透露过不少程梓嘉背靠着周氏在家里“仗势欺人”的做派,程梓嘉嘴皮子也的确不饶人,容易让人误会。

韩毅暗暗心惊,悔恨交加。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这当年程梓嘉的家务事他一个“外人”却是管教了不少。他只盼着程梓嘉能改过来些,他们也好再继续下去,免得三天两头他就煎熬难过。

可他做的事,到底是在帮程梓嘉挽回了亲人,还是站在程梓嘉的对立面欺负他。

眼下这情形,哪里是程梓嘉仗势欺人,分明是程新尧这家子包藏祸心,要将那周氏几代人打下的基业活刮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