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2)

散落在地毯上的泛黄纸页,如同被遗忘的祭品,静静地躺在光与影的交界处。

那上面记载着一个母亲惨烈的过往和一个儿子刚刚经历的、跨越时空的共鸣与痛楚。

而在地毯中央,在初冬暖阳的照耀下,那个强大而疲惫的alpha,正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拥抱着他失而复得的、伤痕累累的omega。

无声的泪水,终于从韩毅紧闭的眼角滑落,混入程梓嘉汗湿的发间。

第一百零一章 付出

程梓嘉靠坐在宽大的扶手椅里,昨夜的崩溃和腺体紊乱的剧痛仿佛一场褪色的噩梦,残留的只有深沉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感。

身体内部那令人抓狂的空虚和灼痛奇迹般地沉寂下去,如同被安抚的凶兽,只剩下一点细微的、舒适的麻痒,温顺地蛰伏着。

这安宁感的源头,此刻正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里。

韩毅高大的身躯陷在沙发里,姿态带着一种放松后的疲惫,却依旧挺拔。

他换下了昨夜被揉皱的衬衫,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衫,下颚的线条因为新冒出的青色胡茬而略显粗粝,眼下是浓得化不开的乌青。

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血丝褪去大半,此刻正专注地落在程梓嘉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和一种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

他手里端着一个白瓷小碗,碗里是深褐色、散发着浓郁药草清香的汤剂。袅袅的热气在他指间盘旋。

“温度刚好。”韩毅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夜未眠的干涩,却异常清晰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

他将小碗往前递了递,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却又无比自然的关切。

程梓嘉的目光落在碗中深褐色的液体上。

又是药,韩毅安排的药。

昨夜最后那碗将他从剧痛边缘拉回的汤药,他还记忆犹新。

巨大的烦躁和一种被“掌控”的屈辱感本能地想要升起,但这一次,却被身体深处那真实的、被安抚后的舒适感轻易地压了下去。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当那药香飘来时,腺体深处那点细微的麻痒似乎又温顺了一分。

这该死的、无可救药的生理依赖!

他抿紧了苍白的唇,没有立刻去接。

指尖在柔软的毯子下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泄露着内心的挣扎。

韩毅没有催促。

他只是静静地端着碗,深邃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程梓嘉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耐心。

那目光里没有施舍,没有邀功,只有一种沉甸甸的、纯粹的守护意志。

书房里只剩下壁炉里木柴燃烧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以及两人清浅的呼吸。

程梓嘉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从药碗缓缓上移,最终落在了韩毅的脸上。

那张脸,憔悴,疲惫,写满了昨夜守护的痕迹。

但那双眼睛——程梓嘉的心猛地一跳。

他见过韩毅很多种眼神。

商场博弈时的锐利如鹰隼,愤怒时的狂暴如雷霆,面对程梓昊维护时的偏听偏信,以及……在文森特机场贵宾厅里,带着刻骨恨意守护他时,那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决绝。

但从未像此刻这样。

那眼神太沉静了。

像暴风雨过后的深海,看似平静,深处却沉淀着无法估量的重量。

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心疼、失而复得的庆幸、深入骨髓的歉疚,还有一种……近乎澄澈的、不掺任何杂质的赤诚。

那是一种近乎笨拙的、毫无保留的交付感。

仿佛他整个灵魂的重量,都系于眼前这一碗药,系于他能否接受。

程梓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而胀痛。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他还只是个骄傲任性、以为自己是beta的周家小少爷时,偶然撞见过的一幕。

那是在韩氏集团一个极其隐秘的技术实验室外,他去找韩毅,却隔着玻璃看到韩毅正亲自操作着一台极其精密的仪器,测试一种新型材料的极限耐受度。

周围的技术人员都紧张得屏住呼吸,韩毅却全神贯注,眼神沉静专注得如同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宝,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手臂的肌肉因为高度专注而微微绷紧。

那种纯粹到近乎执拗的、对认定的目标倾注一切的赤子之心,曾让当时的程梓嘉莫名失神。

此刻,韩毅端着药碗看他的眼神,与当年隔着玻璃看到的那一幕,何其相似。

不是为了利益,不是为了掌控,更不是为了掠夺。

仅仅是为了让他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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