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 / 2)

他们太近了,近到发生任何事都情有可原。

唯独爱情不可以轻易沾染。它独占,狭隘,也无私,永恒,浓烈,也短暂。

甜蜜如赵靖和阮蓁的每一段恋情,爱时难舍难分,不爱时抽刀断水。

惨淡如他父母,相看两厌,彼此怨恨,却被生活和孩子捆在一起不得解脱。

每逢吵架,母亲总要拿年轻时如何为了父亲否决家里的安排说事,骂自己眼瞎,骂父亲辜负了她。

起初父亲不作声,多听几句就开始讽刺母亲见个男人就要死要活,非要跟他,怪得了谁。

信奉爱情的,为它谱写赞歌,不信的嗤之一句,结果都那样。

薛三拿不准究竟要怎样妥善对待这份萌芽的悸动,他唯一确切的是,不想和连睿廷分开。

揣着犹豫,睡前薛三问了连睿廷一个问题:“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会不要我吗?”

很狡猾的问题,朋友和爱人并不冲突,他明明可以以朋友的身份待在连睿廷身边。

薛三想,他还是有私心的。

连睿廷在黑暗中摸到薛三的脸,不答反问:“你呢?”

薛三怔了怔,“我不会有爱人。”

“只是你还没遇到,等遇到了,说不定就干柴烈火一头栽了进去。”

“不会,我肯定。”薛三强调,“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薛三记得他刚来连睿廷身边,心中唯一的念想是,干活吃饭,不然就去死好了。

那时候决不会想到喜怒哀乐之类的情感,也想象不到有一天会被这些情感困扰。

如果没有连睿廷,他的人生主旨仅仅是活着。

薛三说得笃定,连睿廷鲜见地没有理会,坚持问:“假如。”

没法假如,气氛一下僵硬起来。

片刻,薛三无奈叹气:“我先问你的。”

连睿廷翻身平躺,望着黑沉沉的天花板。

安静一会,他倏然翻回去,捂着薛三的后颈,一字一句道:“任何任何假设,我永远不会不要你,不许再问这种话。”

他亲了亲薛三的额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陪我长大,三儿,你是无可替代的,明白吗?”

连睿廷并非不懂薛三的不安。

在此之前他们习惯了对方的一切,睡前闭眼,醒来睁眼,形影不离,也约定会一直这样下去。

少时不知爱恨,只以为陪伴便是所有。

可随着年岁增长,两人的关系来到一个奇怪的节点,原本平坦顺遂的原野,突然冒出一堆毛茸茸的嫩芽,它脆弱得一掐就断,又坚韧得迎风昂立。

连睿廷面对这些嫩芽会欣喜,也会不知所措,它会长成什么样,又会给这片原野带来什么。

是一季短暂的美丽,还是四季长留的灿烂?

连睿廷茫茫然,只能先给它披上一层薄膜,小心呵护着,且行且看。

重回学校,连睿廷分化成alpha属实让一群人失望一群人惊喜。

暗示性的巧克力和情书堆在抽屉角落,下场无一例外是分给其他同学,或者搁置在桌面等主人领回去。

连睿廷和分化前没什么两样。

遇到有人向薛三示好,他仅是愣了一下,揶揄两句就自觉避开。

少年尚未学会圆滑,喜怒皆在脸上,平日薛三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山模样,架不住长得不错,有人就吃高冷帅哥这一款。

薛三望着连睿廷慢腾腾走远的背影,视线回到约他打羽毛球的omega身上,盯着他,直到对方脸颊泛起绯红。

“我不喜欢打羽毛球。”薛三撂下一句,提步就走。

omega叫住他:“别的也可以,你喜欢什么?”

“什么都不喜欢,别来烦我。”

回到座位,连睿廷正埋头写作业,见他回来,把书本往他面前一推,“解出来了。”

薛三没看题目:“你为什么先走?”

“怕你不好意思答应。”连睿廷慢腾腾回道。

“你希望我答应?”

“这是你的自由,三儿。”

薛三低头面向题目,半响,捡起笔一言不发地写起来。

不久后的某天中午,课桌上多出一卷画。

连睿廷打开画卷的第一眼,所有色彩仿佛凝聚成一根棒槌,在他的心鼓轻轻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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