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2)

话音刚落,他瘫坐在地,掩面开始悲哭。

多年前,他们为守护凉州与百姓,投效戎行,平安回家者仅廖廖三人。

多年后,他们曾拼死保护的凉州,官员勾结,贪赃枉法。

那些人收了大笔钱帛,却不愿为他们收敛尸骨。

“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这群畜生,欺上瞒下枉为人。”张砚良咬牙切齿痛快骂完,眼泪一擦,便坚定道,“他们不能白死,我要上京告御状!”[1]

朱砂伸手拦住他的去路,笑吟吟夸他运气好:“张明府,你这运气,真是不错。上战场,能活着回家;回家后,得举荐做了个小官。熬了几年,又从主簿一路升到县令。我瞧你这官运,旁人难及啊~”

她眉眼含笑,无半分嘲讽之色。

可此刻的张砚良听来,这些话,字字诛心,全然不像好话。

顾及几人的身份,张砚良咽下怒气,冷声回道:“本官万万受不起道长的赞誉!”

方絮见他怒气起伏,悄悄扯了扯朱砂的衣袖。

朱砂撇撇嘴,自觉没趣:“入京之路,千里迢迢。张明府,并非我看不起你。而是以你的官位与人脉,到了长安,恐怕连御史台的门都踏不进去,遑论入宫告御状。”

张砚良梗着脖子,与朱砂争辩:“你们难道要我明知真相,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吗?那群贪官污吏已对不起他们,我不能再对不起他们!”

朱砂深深叹了口气,深觉张砚良此人,比罗刹还固执百倍。

眼看张砚良越说越气,越说越想哭。

朱砂赶紧打断他:“所以我说你运气好。这几日,有一位贵人会路过乌兰县,前去乌兰关。你找个机灵点的手下,守在城外前往乌兰关的必经之路,去他面前告状。”

“哪位贵人?”

“晋王殿下。”

张砚良疑心朱砂拿他逗趣,苦着一张脸问道:“晋王殿下管不了凉州吧?”

朱砂骂他傻:“你告不了御状,晋王殿下可以啊。”

张砚良恍然大悟,转念又想起太子遥领安西行军元帅。

此官虽是虚衔,且并无实辖之权。但凉州,总归是太子的地盘。

再者,他曾听乌兰军的一位军使说,前凉州都督夏翊是太子的心腹大将。

思及此,张砚良担忧道:“凉州官员贪墨一案必定会牵涉东宫,万一晋王殿下不愿得罪太子殿下……”

朱砂笑道:“你放心。要不是这案子一定会牵涉东宫,晋王殿下没准还不想搭理你这个小县令。”

“啊?”

张砚良听不出朱砂的言外之意,但见她一脸淡然,自己也多了几分信心:“行,我即刻差人去城外守着。”

朱砂怕他打草惊蛇招致灭口,特意叮嘱道:“此事干系重大,稍有不慎便是灭门之祸。你切记勿要外传,尤其要小心凉州来客。”

“我明白。”

张砚良捡起地上的茶壶,抬袖擦去泪痕。

而后,他提着茶壶哼着小曲儿出门,又变成了一脸苦相,任人欺负的张砚良。

他刚走,朱砂眼珠子一转,妙计浮上心头。

等她回到长安,定要找机会把消息透露给齐王。

届时,齐王与晋王双双发难,不知太子还敢不敢再骗她去华州?

一想到太子的惨状,朱砂忍不住笑出声。

方絮与徐雁声看向她,面上无奈与无语交织。

眼见方絮欲言又止,罗刹急忙开口:“我猜测,他们三人并非十五年前成为煞鬼,而是最近才变成煞鬼。”

至于如此猜测的理由?

罗刹细细道来:“如我早先所思,三人对已为鬼魂之事浑然未觉。起初,我以为是救他们的女鬼所为。但适才听玄规说起凉州都督府曾呈上窦大将军的甲胄。”

依照张砚良所说,窦大将军死前,曾被二十余人护在中间。

若夏翊曾挖出窦大将军,那其余的士兵,极有可能也曾被掘出。

而且,程不识三人死时,岩山大雪,雪深六尺。

王舆如何能看到落叶飘飘之景?

除非他们并非十五年前成为煞鬼,而是去年秋月被挖出来后,才成了煞鬼。

“这是何意?”方絮率先发问,“他们死于十五年前,魂魄早已离体。依你之言,岂非他们的魂魄一直在肉身中?”

徐雁声接着道:“人死魂离,此乃天道。”

罗刹一时解释不清,朱砂推开门,看着院中的雪虐风饕:“我猜是那场雪,掩藏了他们的肉身,也困住了他们的魂魄。”

“对,雪。”

罗刹伸手接过一捧雪,掌心的凉意,慢慢遍及全身:“雪缚亡魂,雪会阻断阴阳之路。程不识三人当年被埋于积雪之下,导致魂魄并未离体,困于肉身中。”

方絮:“挖出来,又是何意?”

罗刹反问她:“若你是凉州都督夏翊,你会如何平安贪下这笔钱帛?”

方絮行走江湖多年,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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