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2 / 2)

我去看一眼,你看好小宝。毕竟总不能一头雾水地逃跑,李三郎咬咬牙,鼓足勇气下了床打开门,却当即惊叫了一声,瘫坐在了地面。

只见锋利的钢刀锋刃上沾了血,沿着刀刃滴落下来,在地面蜿蜒开一道殷红河流。

冰冷的刀光,暗沉的血迹,还有高头大马的男人那双嘲笑的眼睛。

他们相比起中原人有更加深邃的眉眼,面上攀附着狰狞的刀疤,此刻嘴角咧起,正饶有趣味地看着表情惊恐的一家三口,他们恐慌的神色无疑是满足他们屠杀欲最好的养料。

老老爷们是要钱吗,我这就拿给你们。李三郎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颤颤巍巍打开卧房的柜子,将这些年攒下的银钱尽数呈给了几个魏国士兵。

士兵掂了掂手里没什么分量的碎银,面露嫌色,就这么点?你们玄人真是比我们还穷。说着和身后的同伴哄笑起来。

老爷们这真的是所有的钱了!李三郎急忙解释道。

他身后的同伴此刻已经翻完了房屋内的箱柜,发现的确再无别的值钱物什。为首的士兵颇为嫌弃地将银钱揣入兜内,抬起了手中的刀,榨不出油水的猪就没必要留着了。

芸娘察觉出他们想要斩草除根的征兆,急忙飞扑到摇篮旁边紧紧护住,你们都把钱拿干净了,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吧

士兵只一挥手就轻易将她掀到了一边,俯下身打量着摇篮里的孩童。似是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孩童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却又立刻被粗粝的掌心捂住了口鼻。

掌心中的气息渐渐微弱,他转过头,唇角笑容牵动面上疤痕,在火光中扭曲如虺虫,你知道吗,在我们魏地,杀狼不仅要把公狼母狼杀了,还要把窝里的狼崽子都杀干净,免得长大了再回来咬人。

飞溅的血映着窗外熊熊火光,染红了冷白的刀刃,在地面汇聚成汩汩流淌的殷红河流。

厮杀声又起,吞没哭泣哀嚎。

李三郎浑身觳觫地看着自己妻儿的尸体,当钢刀抵在他的喉结上时,他当即涕泗横流地求饶,老爷们别杀我

士兵的领头人又把钢刀逼得离他近了几分,汉人小崽子,留你一命是因为有事要问你。他操着浓重的北方口音问道,我问你,你们当官的那些狗腿,都住在哪儿?

芜城洛府

洛祁殊跟着下人一路来到宅院深处人迹罕至的院落,刚步入院内,两个身材高大守在门口的侍卫冲他行礼,少爷。

父亲呢?

老爷在屋内。二人面色有些为难地回答,洛祁殊只看了眼他们的表情,心中就已经有数。

在门口片刻的停滞后,他终于推开了屋内。前脚刚踏入屋内,就听见一声冷哼,为难你还记得你还有这么个爹。

看着地面上摔碎的瓷盏碎片,洛祁殊不愠不火地蹲下身,耐心地将满地的碎片拾起,父亲哪里话,只是前些日子公务繁忙,回到芜城后没来得及回来看望父亲。他唇角挑起一抹无可挑剔的笑,旋身坐在了男人的对面,如今忙完,这不就立刻来了。

洛祁殊面前的男人与他眉目有六分相似,依稀能透过岁月留下的沟壑看见年轻时的俊朗,只是比起洛祁殊内敛的儒雅,他更显张扬,面容里沉淀着挥散不去的阴戾之气。可惜时光匆匆毫不留情,他的身材也因为发福显出浮肿的虚胖。

爹这是又动了火气?府里这些下人有什么做事不周到的地方,也不必和他们置气,和我说一声便是。大夫说了,您的病最忌讳动肝火。

洛燕山看着自己的儿子,不屑冷笑,你自是飞黄腾达,用不着我这个爹了就巴不得我死。

我怎敢这样想?洛祁殊仍是笑吟吟的,随手拿起桌案边的果盘递给洛燕山,亲手为他剥了个橙子,况且您也没那么重要。

洛燕山只厌恶地拂开他递来水果的手,你一回来,又去和焕儿说了些什么?

洛祁殊面上的笑意敛了两分,只留下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父亲在担心什么?他是我弟弟,尽管不是同一个母亲,我也是疼爱他的。说完,他皱了下眉头,爹身边这些下人都是怎么在伺候的?一天到晚爱嚼舌根,您的病都说了最需要静养,怎么还让府上这些杂事来叨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