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2 / 2)
慕云归再提剑,剑光在雨幕间织作了细密的网。
雷声轰鸣更甚,几近遮掩剑鸣声声。
鲜血已将慕云归的衣袍染红,肉眼望去他身上竟是剑风割出的细密伤口,虽不致命,却如若凌迟。
而叶晨晚一袭红衣,瞧不出衣物上的水痕究竟是雨水还是血液。
雨水滴落在伤口上,激起并不激烈但细密绵长的隐痛,鲜血滴落在地面,冲刷成淡红水痕。
一人步步紧逼,另一人则只有步步败退。
窄巷间光线昏沉,唯有照雪庭光凌冽的剑光似月下昙花,又纷纷扬落飘扬雪色却毫无游移地,一剑斩断了慕云归右手的经脉。
血色喷溅,他手中剑也应声坠地,当他正打算换手去拾剑时,落在地面的剑已经被一脚踢飞,而后他后背被手肘猛击,顺势将他撂倒,一脚踩在了他的脊背处,防止他再起身。
他侧过脸欲看叶晨晚,却只感觉面上一凉,照雪庭光已经插入了他面前的地面,只离他面颊不过分厘,剑身寒凉清晰可感。
逆光看去,叶晨晚面色阴沉,五官笼罩在阴影中,唯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明明如焰。
很可惜,你输了。我给了你单打独斗的机会,既然杀不了我,那么就该为此付出代价。叶晨晚一边说着,一边面上嫌恶更深,更用力地踩住了慕云归,可惜留你还有些用处,暂时杀不了你。
慕云归咳出一口血沫,目光仍不曾从叶晨晚身上挪开,郡主,不要做此执迷不悟之事。宁王府百年的基业,都会毁在你手中
叶晨晚拧起眉头,从前是觉得他啰嗦且多事,现在才发觉这人一开口就令人生厌。
她刚想开口,却听见玉珩撞击珑璁之声,有人撑伞自雨中行来,三十二骨的伞面白梅清癯。踏过剑痕血污,一袭白衣仍是不染风波,在昏沉的雷雨间黑白分明,迢迢行过一场风月。
伞面撑在了叶晨晚头顶,冷梅花香流溢。
身上有伤,还是莫要这样淋雨。墨拂歌看也未看被踩在地面的慕云归,只撑着伞为叶晨晚遮去风雨。
腰腹处的刀伤仍在隐约作痛,大概是先前打斗时又撕裂了伤口。但叶晨晚只觉得这些伤痛不及她此刻的愤怒分毫,都是小伤,回去包扎一下就好。
你受伤了?慕云归关切追问,叶晨晚神色如常,并不似有伤的模样。
她先前在暨州时受了伤,你一无所知,可见既不关心,也不了解。叶晨晚没有答话,反倒是一旁的墨拂歌开了口,现在却来装模作样,不觉得可笑么?
听见她讥讽的发言,慕云归才觉得自己的确是糊涂了,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质问为什么毫不相干的祭司会在此处。
与你何干,也轮不到你置喙。
自然是有些关系的。我与慕大人相熟,理应关心大人的处境。
墨拂歌微垂眸俯视着他,左手拇指微拨剑柄,将鞘中剑刃露出一寸,霎时间清晖流溢,隐约可见剑身中竹叶纹路若隐若现。
向来见不到什么弧度的唇角微微勾了一下,毕竟我们才见过,不是么?
他与墨拂歌不过几次照面之缘,连相熟都算不上,慕云归显然不知何来才见过一说。但在见到她手中剑出鞘的那一瞬间,却蓦然睁大了眼,挣扎着想要起身,又被叶晨晚踩住,你竟然是你!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天与自己交手的人,竟然会是当朝祭司!倒不如说,如此精湛的剑术,他在调查时根本没想起会是这个经年缠绵病榻的病患。
叶晨晚也不知为何慕云归会如此激动,瞥了眼墨拂歌握在手中的剑鞘,似乎并不是她当初带的那柄剑,毕竟那柄剑上价值连城的宝石实在是太过显眼。
墨拂歌重新将执剑的手背在身后,垂眸看着他满脸震惊挣扎的模样,目光悠然仿佛寻常看见路边濒死的蝼蚁,是我,可惜这个发现,你没有机会告诉你的陛下了。
因为这个消息实在是过于震惊,气血攻心之下慕云归又咳出一口血来,他只能看向叶晨晚,郡主!她包藏祸心,您不能与她勾结!您不能被她蛊惑啊郡主!
一切都得以解释,为什么郡主性情大变,为什么他与墨拂歌一开始便相看两厌,都是因为叶晨晚受了她的蛊惑!
蛊惑?墨拂歌心情似乎颇为不错,眼角都弯了起来,不敢当,若是你开得起更昂贵的价码,也可以试一试。
够了。叶晨晚听着二人的对话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奇怪,开口打断了慕云归,顺着你的心意就是明智,不随你心意便是被人蛊惑,你说话还可以再荒唐些吗。
自以为是,让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