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李玉珀先让司机把自己送到树海,庭院里的植物大半枯死,只余一片缠枝牡丹,还在热热闹闹地绽放着。

她想都不想,在密码锁上输入0105,玄关处放着两双崭新的拖鞋,她换上一双,进房间绕了一圈。全部都是新打扫的,手指从桌面拂过去,一尘不染。花瓶里鲜切花散发着湿润的芬芳香气,主卧甚至连床品都换过了。

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里一件属于她的东西也没有,衣柜里全部是空荡荡的。想也知道,这栋房子里她的痕迹大概是经过了大扫荡,早就找不回了。

李玉珀换鞋出来,坐上车去壹号院,刚一打开门,就望见女人的一双赤脚搁在沙发扶手上,正随着音乐摆来动去,听到门响,就先笑了一声:哎呀,你一下子就猜到密码啦?

那倒不是猜的。李玉珀道,她合上门,悠悠地说,是知道。

哪里用猜呢?秦宝灵有时候认为世界都该围着自己转,更何况是一个房门密码?

我还想呢,你要忘了我的生日,就是辜负了我为你跑前跑后的一片真心。秦宝灵坐起身,活该进不来家门。她抬起腿,阻止李玉珀继续往前走:去哪呀?来,我们好好说说话,这些鲜花还满意吗?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在这儿等着你吗?

李玉珀绕开她,径直去打开冰箱,里面放着许多瓶装水和新鲜水果,一看就知道是今天刚买的。她拧开一瓶苏打水,秦宝灵扬起声音:我也要喝。

冰冷的玻璃瓶不轻不重地丢到她怀里,为什么?我看是随便选了个地方吧,你无论在哪等,今晚*都能见到我的。

瓶身太凉,秦宝灵一把塞回了她手里:那不一样,我猜你是从树海过来的。怎么样,花选得好吧?房子里的花瓶全都没了,我都是临时订的,每间房里的款式都不一样,客厅里选的装饰性强的,金属的,正配开得烈的玫瑰和月季,餐厅里放荷花,就要选瓷的,这样才合适。

有什么区别?二十来岁的秦宝灵不耐烦地说,这有什么区别呀?

她盯着面前的花瓶,胡乱指道:我不喜欢这个,我要把它发配到厕所。

你得了吧。李玉珀握住她不安分的脚踝,不让她乱动,这都是花艺师精心选的好吗?别的不说,你看这荷花,这样的花秀雅,适合放到瓷质花瓶里,和玻璃的,金属的,明显是格格不入的。

秦宝灵听得不上心,单就是瞅着她,稠密的长睫毛闪也不闪,清澈的黑眼仁紧盯着她。好一会儿说:我要是有钱,我也喜欢花花草草的,喜欢这些没用的。

俗气。李玉珀一言以蔽之,精心地调整了一下花瓶中花枝的位置。秦宝灵却愤愤地,两只胳膊牢牢地缠住她的脖颈:气死,你钱哪来的!

李玉珀忍不住笑:你说哪来的?

秦宝灵才不管这些,凶凶地撒娇:给我!

她有一颗犬齿尖尖的,一不注意表情,一龇牙的时候就很明显:都给我!

其他的要不要?李玉珀记得自己问,秦宝灵的回答是:我都要。

除了钱,这些知识,她实际上也照单全收了。当初做不来,现在也做得好了。秦宝灵现在是上流社会的女人,知道如何优雅,如何美丽,如何让所有人尊敬。

如若她真是没心没肺,倒也好了。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过去,李玉珀反而不动怒,因为她对秦宝灵早有预期,这个人再怎么费力也改造不成一个好女孩。

更何况她现在真为之前的自己忏悔,她真不该做好人呀,管她如何呢?她贱任她贱去好了,自己是金主,不是救世主。同样的,自己也不是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大好人,给自己立什么牌坊呢?

当然,没了这面牌坊,她也不能活得太堕落,起码不能像狗一样去撕咬,再怎么样,格调还是得有的。不像秦宝灵,心真热,一点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偏偏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一腔热血都给了谁,都去了哪啊!

看来有人现在是行家啦。李玉珀捏着她的脚踝,久违地,感到了一丝极痛快的,烈火灼烧的愤怒,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