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顾时不耐烦地捏着她的下巴,
“好吃好喝供着,你又发什么脾气?又看上什么首饰了?”
他纳闷莫非是自己今日没哄好她,也对,常见的式样他们已经尽数玩过了。
可泠川生了那镜子的闷气,怎么哄也不愿说话。
他对她越来越没了耐心,索性把丫鬟金盏叫进来,伺候泠川更衣回房。
金盏模样一般,年岁大了些,嘴很严,对二人的私事一味地装聋作哑,即使是私下场合,也绝不和泠川提起半个字。
泠川沐浴后懒散散地躺在床上,任由金盏在她身上涂抹奢侈的玫瑰果油。
“姑娘脚腕上有个烫伤的疤,什么膏药都用过了,就是去不掉。”
“一个疤而已……跟你又有什么干系?”
泠川嘟囔着翻了个身,身上的精油蹭了满床。
那是那夜的大火留下的伤疤,泠川不希望它消失。
她躲着金盏,偷偷地把疤上的膏药擦掉了。
“哎,小姐,先别翻身,您翻个身,我们这些当奴才的还得换洗褥单。”
金盏抱怨道,又拿来一盏热腾腾的汤药。
“小姐,您身子不好,快把汤药喝了吧。”
泠川忽然坐起来,发起了脾气,直接把汤药打翻在茵毯上。
“我不喝汤药!我身子骨好得很!都是顾时故意要让我习惯喝汤汤水水的东西,好从中做手脚害死我!”
金盏赶紧去捂住泠川的嘴,
“姑娘,有些话说不得……诶呦,你怎么咬我!我要去找王爷!”
金盏头也不回地跑去跟王爷告状,泠川深知府中都是王爷的眼线,她名义上是义妹,实际上连个正经姨娘都不如。
金盏自然也是王爷派来盯梢的。
泠川笨手笨脚地,把复杂的华服穿得规规整整,打开抽屉。
里面是一本《莺儿传》,这样的书是万万不可出现在未出阁姑娘的闺房里的,更别说里面还夹着两张活色生香的春宫。
顾时也派人教她学过几个字,待她学会了便寻这样的书来给她看。
看见那春宫,泠川觉得恶心,拿蜡烛一把火烧了,丢在茵毯上。
那茵毯不过一会儿便烧得只剩一团金线。
“方才还好好的,你闹什么?玩什么火?”
王爷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罢了,这茵毯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你烧便烧了,只是汤药可不能不喝。”
泠川冷冷道,
“我没病。”
顾时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搂着腰,贴在她耳边小声说,
“你也知道那是避子药,若是不好好吃,恐怕你自己最吃亏。”
泠川冷笑,
“呵,到时候我便把你的种生在朝堂上,一尸两命,让别人看看你家的丑事。”
顾时瞬间收紧了手上的力道,掐得她抖了一下,但她咬紧牙关忍着不叫出声来。
“我命人再去给你熬了一碗,我看着你喝下去。”
没过一会儿,金盏便低头哈腰,高高捧着一碗汤药进来,根本不抬头看二人的亲密之举。
“王爷给姑娘汤药,是出于兄妹之情而爱护姑娘,也请姑娘体恤王爷,把药喝了吧。”
在王府里久了,金盏练就一种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泠川还在他腿上跟条活鱼一样折腾来折腾去,顾时便知道她不可能乖乖听话,接过碗,捏着她的下巴,强行把药灌了下去。
“泠川,你也快满二十了,我也该为你的婚事上心,只是今日已晚,明日再议吧。”
金盏看出王爷待她是越来越不耐烦,只是简单伺候她脱了衣服睡下,便吹熄了烛火。
“姑娘,我岁数大了熬不动,便去睡了。”
泠川只躺在床上默默流泪,一夜未眠。
那西洋镜映出的哪里是王爷的妹妹,分明就是个用来取乐的妓子。
她摸了摸自己脚踝上那个小疤。
她父母十分恩爱,共同经营酒家,虽不算大富大贵,但也吃喝不愁。
想起成婚,她想起十岁时一个男孩子用狗尾草给她扎了一个兔子,被母亲揶揄了几句,泠川一言不发地红了脸。
她想起母亲故作俏皮地打父亲两下的样子,又想起父亲给母亲买来最时兴的雪花膏,擦在她的手上,母亲一边叫父亲别买这些,一边又笑盈盈地看着父亲。
十三岁之前,泠川一直以为自己能嫁给那个送她狗尾草的男孩子,成婚后就能顺理成章过上像父母一样的日子。
可是一场大火把她的人生毁了。
顾时……他把她糟践成个四不像的怪物,她当不回那个小酒家的漂亮女儿,也断不是皇亲贵胄,又不至于低到青楼里做妓子,似乎也不算是通房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