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1)
(' 他换上印有队徽的球服,带上头盔,执着冰球棒,在冰面上滑出一条流畅的印子。 加拿大冰球世界排名第一,职业球队选手和张臻之间的差距有如天堑。他几乎一拿球就被铲断,防守也轻易被对方绕开。还有人故意从身后撞他,虽然穿了护具,但对方体格太大,一撞上来张臻感觉内脏都震了一震,钻心地闷疼。但他始终没喊停没放弃,坚持打完了一局。 二十分钟的时间,张臻贴身的衣服都湿透了,黏黏地贴着前胸后背。外国人思维很简单,或许他们仍然不认同这个年轻的新老板,但已经没有再看不上张臻。 队长摘掉头盔,走过来拍了拍张臻的肩膀,用英语说:“let’s take a shower。”其他队员经过他身边也七嘴八舌地用法语说着什么,张臻不懂法语,但他从他们的表情判断不是什么坏话。 晚上回到公寓,后背半边肩膀已经乌青了。张臻也懒得下去买药,就这么任它疼着。他烧了壶水,给自己泡了杯茶。是托罗衡从国内寄来的正山小种。 张臻以往从来不喝茶,但现在他用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方式来思念颜回,仿佛这样就能离对方近一点。 睡不着的时候他也会放巴赫,他和颜回听过那一次音乐会后他曾经想过要找来听一听,好多了解一点颜回,但后来似乎就忘了。 现在他再听g弦上的咏叹调,脑海里一会儿是颜回专注沉浸欣赏音乐的漂亮侧颜,一会儿是他无声滴落眼泪的心碎模样。他也开始听舒曼,勃拉姆斯,门德尔松和肖邦,这一次他听懂了那些乐章里起伏的爱恨离别,那些碰触不到的情感。 他很想他。 他也会想起他。 在午后不经意的闲暇里,在深夜宁静的书桌边。 张臻离开之后,泰华被一家国企收购,一切照旧不过换了所属。之前的新闻被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没有人去追究泰华前东家到底有没有违法犯罪,人们总是有更新的爆料可供娱乐。 颜回早在张臻出国的那天就删除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方式,只在某一天下午五点多的时候他接到过一个电话,他喂了一声后,对面迟迟没有说话,然后颜回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颤抖着叫了一声“颜回”,他赶紧把电话挂断。 算来,那边应该是半夜。颜回心跳有点不受控制,他知道这很不应该。 很快就翻过了年,颜回的生活一如既往,埋头工作,偶尔和同事聚餐,更多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放假就回家看看他妈妈,然后被各种花式催婚。 他本以为日子就会一直这么过下去,直到他在下班的时候再次看到张臻等在航天院的门口。 在凛冬即将结束的时候,nhl和中国冰协签订了一项友好协议,双方将组织一场友谊赛,以促进两国冰球运动间的交流。国内这边的想法当然是学习居多,北美那边则是为了即将在中国张家口举行的冬奥会做准备。 张臻逮住了这个机会,主动提出让自己的俱乐部去打友谊赛。大家都知道他是中国人,正好其他俱乐部的老板也不太感兴趣。所以魁北克冰球队就踏上飞往齐齐哈尔的航班。 张臻没有告诉他父母,因为怕错失这唯一的机会。他们才刚仓皇离开不到半年,这时候贸然回国会不会引人猜忌,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都是未知。连他表哥知道他回来都觉得此举实在是太冒险了。 但张臻管不了这么多,好不容易才能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回国。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颜回,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 这本是普通的一天,和以往那些周一没有什么不同,只除了等在路边的那个人。 张臻头发短了些,两边剃得很深,他穿着一身低调的黑衣服,但还是掩盖不住俊朗深邃的五官所带来的张扬。 见着颜回出来,张臻条件性地往前迈了一步,又止住,定定站在原地深深看着他。 颜回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画图画多了产生了幻觉。他捏了下小指,还是决定不上前去,他就像没看见张臻一样,径直往地铁站的方向走。 张臻一直跟在身后,尽管他沉默着但还是让颜回的脚步难以从容。 晚高峰的地铁人流量巨大,车厢里下班的人们挤得像刚开封的沙丁鱼罐头。颜回从来不妄想能坐上座位,所以总是往两节车厢之间的地方走。 等他站定,发觉张臻就在离他四五步的地方,吊着一只吊环,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他忽然转过头,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回望过来,吓得颜回赶紧别开视线。 别开之后又觉得气恼,为什么自己要像做贼一样心虚?他们已经结束了,说是陌路人也毫不为过。 途经金融城站,上来一大波人,就连颜回站的车厢间隙也几乎没有了立足之地。被碰了一次肩膀,颜回只好又往靠车厢壁的地方挪了一点,整个人几乎就要贴上去了。 所幸后来再没有人挤上来,颜回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算是一种心理洁癖。快到站了,他提前转过身来,才 ', ' ')(' 发觉张臻就站在他身后,手臂撑着上方的栏杆,为他圈出了一块富余的空间。 颜回抿了抿嘴唇,还是没理他,绕过张臻往门口挤去,张臻在后面伸长手臂为他挡开不住拥挤的人群。 颜回不合时宜地想,这不会是这位大少爷的地铁初体验吧,那还真是糟糕透了。 走回小区,颜回一直当身后的人不存在。张臻本来是想着如果颜回不愿意搭理自己,那就不要打扰他远远看着就很好了。可真等颜回要上楼进电梯了,他还是忍不住,想亲他,想抱他,想和他说句话。 “你过得好吗?” 颜回听见身后传来这句,站住脚步,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转回身说:“我很好。” 两人之间又沉默了,张臻贪恋地看着颜回的眉眼,颜回受不了先开口了:“我先上去了。” 张臻连忙叫住他:“别走!能不能找个地方聊会儿,我今晚就得走了。” 颜回一直不想和他对视,眼神看着一边:“我不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好聊的。” 气氛越来越冷,眼看颜回就要转身离开,张臻慌不择路地问出一句:“你和刘玺南还有联系吗?” 颜回瞬间爆发了,再维持不住冷静自持,他几乎是用吼出来的:“你以为我是你吗!” 那么耐不住寂寞,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在一起!颜回气得胸膛起伏,牙关都在颤抖。 张臻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反应,只是在加拿大的这几个月自己尝试着去体会颜回,去喜欢他所喜欢的东西。然后不得不承认颜回和刘玺南那小子确实兴趣更加相投,这和他最初的预感一样,所以他才一直对刘玺南有着一种强烈的戒备心理。 这个认知在他心里发酵,酝酿起一阵令人窒息的酸痛。他又不在国内,有时候光凭想象都要把自己逼疯,经常患得患失,甚至有一晚做噩梦,接到了刘玺南发来的跨国请帖,上面并排印着颜回的名字。 颜回吼完头也不回地上楼了,他气自己不争气。任凭张臻说什么他都该心无波澜才对,这样才能算是真的放下。 刘玺南确实找人要到了他的联系方式,他也觉出了那人对自己有意。可他从来没赴过约,也没给人不该有的希望。 退一万步即便他真的答应了,开始一段新恋情,又关张臻什么事呢! 颜回一夜无眠,第二天清晨打开门,地上放了个盒子。 张臻给他留下了一盒枫糖。 回到北美的日子简单又空虚,张臻平日除了经营他的球队,偶尔回温哥华看看舒月,就是四处旅游。 他一个人去看了尼亚加拉大瀑布,圣母大教堂,和路易斯湖,还在西北部看过一次极光。他以往最不爱欣赏这些自然风光,如今每到一处都觉得要是能和爱人一起走过这些五光十色,老了回忆起来一定很美。 他走到哪里都会想起颜回。 张臻也一直没有放弃努力,上次回国除了去见颜回他还找了他表哥。这段时间一直在帮他活动,争取回国探亲的许可。 在第一轮枫叶红了的时候,张臻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十几个小时的跨国航班,张臻摩挲着手里的盒子。 一年了,颜回的生日又到了。 张臻仍然等在航天院路边的树下,盒子里是他要送给颜回的生日礼物。那是一枚他亲手制作的枫叶书签。 他挑了公寓门口那颗枫树干上最红最美的那一片。珍重地摘下来又请教了一名队员的老母亲,按这边最古老的方式晒干了这枚色泽深红,艳丽如新的枫叶。最后他自己学着过了塑封,还在里面留下了自己手写的一句话,系上小丝带放入了盒子里。 去年的礼物颜回还给了他,今年这份不知道能不能讨他喜欢,张臻忐忑又期待,他已经半年多没见到过颜回了。 颜回今天生日,他推了他妈妈叫他回家庆祝的安排,单位上的同事也并不知道他生日是哪天。大概是去年的这天过得太糟糕,颜回一点儿庆祝的心思都没有,只想一个人回去待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