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1)
(' 过往的创伤永远横亘在那里,他想见姜满,想当面弥补赎罪,所以借“姜项北的朋友”的身份靠近。 而姜满不躲他,心平气和地与他共处一室,他已经望尘莫及了,还妄求什么呢。 你不想,就说“滚” 晚上从福利院出来,忽然响起一声惊雷,暴雨倾盆而至。 早上听天气预报说今日不下雨,姜满就没带伞。身上瞬间被淋透了,小瞎子冻得直哆嗦,慌不择路地往车站跑,撞到了一个人。 那人结实得像墙,姜满先是被弹出去,而后被对方稳稳搂在怀里。雨滴打在雨伞布的“噼啪”声传来,暴雨暂时停了。 “对不起,我看不见——” “没关系。”终于抱到日思夜想的人,袁亭书美不自胜,不自觉收紧了手臂,“满满……” 一听这声音,姜满挣扎着逃开:“放开我!” 袁亭书立马放手,姜满果然转身就走。袁亭书追着给他打伞:“满满,雨天不好等车,先坐我的车回家?” “坐你的车?”姜满头也不回地冷笑,“那我就回不了家了。” 袁亭书一哽:“我没有别的意思。天黑还下着雨,你没有伞也看不见路,不安全,而且淋雨要生病的。” “我等我哥来接我。”摸到公交站牌,姜满躲在下面避雨。 雨大,暴露在外面几秒钟就被淋个透心凉。他穿着一件薄棉服,里面套一件内搭,吸饱了水紧紧贴在身上。 他身形单薄,即便是两件略带厚度的衣服,也轻易勾勒出肩胛的形状。他举着手机打电话,露出的手腕纤细苍白,若是风雨再大些,就能将其凭空折断。 电话那头忙音不断,姜满眨眨眼,抖下一滴水珠。 “没人接?”袁亭书走到站牌下收起雨伞,挨着姜满坐在长椅上,“满满,降温了。” 姜满把袁亭书当空气。 “能不能再信我一次?我保证送你回家。” 姜满下载打车软件,定位好叫车:“就算全世界只剩你一辆车,我也不会坐的。” 姜满在手机上的操作,袁亭书瞧得一清二楚。小瞎子打字容易出错,目的地根本不是姜项北的小区。 袁亭书无声地笑了:“那好吧。” 姜满拧起眉,满脸的疑惑。 几分钟后网约车到了,姜满拎着盲杖坐进车里,一句话也没跟袁亭书说。下雨天堵车,开到家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 盲杖在地面上敲敲点点,怎么也找不到小区门口的闸机。 “嗯?” 姜满站在暴雨里,一时没了主意。这里似乎十分僻静,没有路过的车,没有行人,除了雨声他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天完全黑了,雨没有变小的趋势,他冻得浑身发抖。蓦地腰上一痛,被掳进了车里。没等他反应,便听车门落锁,车子即刻起步。 姜满魂儿都吓飞了,想起上次带他找车站的好心人和面包车,小心脏“砰砰”直跳。 “谁、谁!” “是我。”袁亭书搂他一会儿,衣服也被浸湿,“满满,把湿衣服换下来。” “混蛋!”姜满挣不脱,反手扇去一巴掌,“小区门口有监控有保安,你根本出不了风禾市!” 姜满累了一天,这巴掌对袁亭书来说,威力不及姜撞奶挠一爪子。但车厢隔音良好,那声脆响十分唬人。 “——满少爷。”刘远山从副驾扭过身,“您填错目的地了,袁总特意过来接您。” 姜满语塞,脸上火辣辣的。 “袁总给您买了身干净衣服,您先换上,别感冒了,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说罢,刘远山降下车厢中间的隔断帘。 洗清了冤屈,袁亭书没卖乖,把新衣服铺展开:“满满,我不看你。”皮鞋跟与脚垫摩擦出轻响,他提醒说,“我背对你了,车窗是单向的,你大可放心。” 听话音确实离得远了。 姜满摸摸座椅上的衣服,裹着湿衣服肯定要生病,他没必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脱掉外套,两手交叉抓在卫衣下摆,胳膊一扬脱掉卫衣,顺手扔到脚底下。 他垂头摸索新衣服的样式,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淌,肩胛随动作开合,像振翅的蝴蝶。 袁亭书喉结猛地滚动。 雨丝斜斜划过,车窗有种毛玻璃的质感,清晰度降低了,若隐若现的轮廓更叫人欲罢不能。 姜满眼睛不好,他可不瞎。 司机开车稳,车厢后排空间充裕,姜满甚至可以半站起来换裤子。 裤子是姜项北新给买的,款式偏正式,腰扣比他常穿的休闲款复杂许多。他冻得几乎没知觉了,几根手指丝毫不配合,好半天也没解开。 他一着急,呼吸变得粗重。袁亭书对着玻璃窗,问:“需要帮忙吗?” 姜满怔愣片刻,袁亭书的爪子便伸过来了。 脐周被碰了一下,他立马吸起肚皮,肋骨下方凹进 ', ' ')(' 去一大截儿。袁亭书压着唇角,不敢笑出声。 肚子瘦得就一层皮,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瓷白。袁亭书离得近,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分明。 袁亭书十指灵巧,纽扣一解开,裤子丝滑而落,堆叠在脚踝。他帮人帮到底,把手伸向湿透的内裤。 “我自己来!”姜满后退半步,“你转过去。” “好,你自己来吧。”袁亭书一副君子做派,转身欣赏着车窗倒影。 姜满用最快速度穿好衣服,袁亭书拿纸巾擦干座椅上的水,打开了隔断帘。 刘远山扭过来瞧姜满:“袁总眼光真是好,满少爷穿上比模特好看。” 姜满被夸得脸热,心道,这木头疙瘩怎么突然开窍会夸人了? 折腾一天,姜满累得坐不住了,侧身蜷腿缩在座椅上,往座椅靠背和车窗构成的三角区里扎。 “累了吧。”袁亭书拍拍自己大腿,“来躺会儿?” 姜满不理人。 袁亭书碰碰人的头发,姜满没反应。他轻声提醒:“我要搂你躺一会儿。你不想,就说‘滚’,你想,就不用说话。” 姜满睫毛在动,证明没睡着,也没有说话。袁亭书一喜,刚弯起唇角,见姜满上下唇开合。 “滚。” 司机和刘远山不约而同从后视镜里看热闹,袁亭书敏感察觉到,面儿上挂不住,又把隔断帘降下来了。 姜满一张小脸儿匿在全是水痕的玻璃窗下面,有种v画面般破碎的美——肚子里却发出很大的“咕噜”声。 袁亭书抬腕看表,距离姜满上次进食过去四个小时了。晚饭时看姜满对院里的饭兴致缺缺,想来是不爱吃。 不爱吃的东西,姜满几乎一口都不碰。 “去九市街。”袁亭书对司机道。 司机找地方停好车,袁亭书拿一件备用外套披在姜满身上:“满满,下车找点吃的垫垫?” “不吃。”姜满往里缩了缩,“你送我回家。” “空着胃容易闹出病的。” 袁亭书拉起他,抬着他的胳膊穿外套,姜满一开始不配合,但他实在是累,最后眼睛一闭,爱干嘛干嘛了。 “真乖。”袁亭书笑着夸他,撑一把长柄伞,扶他下车。 九市街是市里一条美食街,这个时间正热闹,地上的小水洼反射出各色霓虹灯牌的旖旎。 袁亭书不敢贸然牵姜满的手,就保持着半人宽的间距并排走,走着走着,竟发展到一人宽。 双人伞伞面宽阔,容纳两个成年人绰绰有余,袁亭书却把姜满往自己身边揽:“挨近一点,淋雨感冒了还得住院。” 一听要住院,姜满乖乖靠过来。独属于姜满的甜香飘进鼻腔,袁亭书美得嘴角咧到太阳穴了。 上次这么撑伞并排走还是去年秋天,他从高铁站把姜满接回家。袁亭书真想回到那个时间节点,把这一年重新覆盖一遍。 “我给你念念这儿有什么,想吃哪个跟我说?” 姜满跟聋了似的,袁亭书便顺着门头依次念过去。语速比以往慢,念完一家店停顿几秒。 美食街走过一半,姜满没给任何反应。 袁亭书耐心足,继续念道:“檐下糖。” 姜满稍顿。 袁亭书捕捉到了:“这家甜品应该不错,陪我尝尝?”他尝试把姜满往店里领,姜满没挣扎,他心脏落地了。 店员给他们递菜单,袁亭书没给姜满念,直接说:“一份盐渍芝士挞、青提芝酪杯,两杯热的茉莉芝雪。先点这些。” 一起生活这么久,袁亭书十分了解姜满的口味。 甜品很快端上来,袁亭书把托盘往姜满手边推:“尝尝?” 花纹玻璃杯装着满满的芝士和奶酪,碎果肉在中间浮沉,最上面点缀几颗翠绿的整颗青提。 姜满看不见,闻着味儿偷摸咽口水,状似不经意地往桌面上摸。袁亭书狗改不了吃屎,提前收走了甜品勺。 姜满不知道这事,摸了半天没摸到,嘴巴一抿,两手交握搭在胸前的桌沿。他的头发早就干了,未经任何打理的小卷毛炸炸呼呼,瞧着特别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