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1)
(' 肩头一轻,季雨泽完全坐起来,悲凉地看着远方:“不被爱是原罪。” 大雪,墓地,寒霜,季总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故事情节中。 什么乱七八糟的。 池皖没辙了,认命地:“如果你想的话,我陪你。” “你骗我。” “我认真的,只要你准备好,我就跟你回家。”池皖声音很轻,语调平淡,像雪没有重量,却能改变大地的颜色。 【作者有话说】 上万字榜单了,就这样轻轻地加更。。 周四见。 (看见有宝宝在弹幕发出疑问我必须要澄清一下。 大部分情况下季总都不会自己开车的,目前也就开过两回:1送池皖回老家2撞弟弟,,, 这次去县里要开很久又要走山路肯定有司机啦。 小情侣躲在隔音板后面腻歪呢) 风雪渐长,季侑安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的身躯蜷缩在墓边风化,轻轻一碰就会碎落遍地。 持续低温强行结束了“回家”的话题,比起那些不可知的未来,当下还是“回车”保暖更重要。 季雨泽捂住池皖僵硬的手,放进外套内侧口袋:“你先回车里?” “还是陪着他吧。” “那我去给你拿热饮,车里有。” “好。” 池皖仰着头看他,嘴边一抹淡淡的微笑,不知道是不是雪的缘故,他的眼神很柔和,毫无攻击性,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季雨泽真要低头就吻上去。 他的冲动转移到手上,摸了摸池皖的脑袋。 季雨泽的背影逐渐远去,池皖眼眸的笑意也跟着变淡,忧愁涌上心头。 倏然,纯白世界里出现晃动的蓝。 池皖眯了眯眼,想要聚焦视线。 转角处,与季雨泽擦肩而过一个男生,拿着蓝色蔷薇迎面走来。 他穿得很少,一件松松垮垮的洗得发白的外套,戴单边耳钉,手里夹着烟,步伐很快,目的明确,径直停在某座墓碑前。 池皖看见他把花放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在自己嘴上碰了一下,然后贴上墓碑。池皖猜测那个位置嵌着逝者的照片。 男生没坐,垂着眼帘说了几句话,盯着照片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终于无法忍受陌生人的打量,他转身,径直朝池皖所在的人工湖走去。 池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挪开视线。 “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在看我,有事?”男生坐到长椅另一头,问。 空气中有香水的痕迹,很浓郁,和他的气质完全不符。 池皖赶紧说:“抱歉,我没有恶意。” 男生点点头,似乎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自己抽走一根,想了想,把烟盒递过去。 池皖还没自来熟到这份上,摆摆手拒绝:“我不抽烟。” 男生啪嗒啪嗒点着火。 风不小,他找了好几个角度才顺利点燃,烟雾顺着他说话的白雾一起飘出来:“一个人来的?” 池皖冲季侑安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和弟弟。” 男生从喉咙里发出“哦”的音节,视线扫过池皖身上外套,了然道:“大门口停着的那辆埃尔法,是你们的?” 池皖不着痕迹往旁边缩了缩:“不是。” 男生笑了,随手把烟灰抖在地上:“别紧张,我就是觉得新鲜,有钱人还能到这破地方来。” 人生地不熟的,池皖不想暴露太多,他说:“租的,方便走山路。” 就像不在乎池皖探究的眼神,男生也丝毫不关心这个漂亮小伙的真实身份。 “好。”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翘着腿,胳膊肘往后靠在椅背上,香水应该是大面积喷在胸口,他的这个动作完全带出皮革的粗粝。 沉默半分钟,池皖提醒他:“你朋友来了。” 在刚刚男生站过的碑前,来了个身材矮小的女人,提着长方形的盒子,里面大概装着祭品。 而男生看也没看她,无声抽烟。 池皖知趣地不再追问。 两人各自坐在长椅两侧,上帝似乎怜悯人世的亡魂,天色阴沉得不像话。 世界都是死寂的白灰,池皖眼里却还多出一道蓝。他不由自主再次看过去。 女人正仔细擦拭着大理石碑,她手里的小方帕叠了又叠,抚过浮雕,抚过照片,抚过刻字,不放过任何一处,她动作熟练,仿佛这墓碑就是她亲手做的一样。 “你好像对那座墓碑很感兴趣。” 听出语气里的微妙,池皖斟酌着词语解释:“我没事儿的时候喜欢拍点东西,那边的景色框在取景器里会很美。” “风景在哪儿都差不多,像你这样脚不着地的艺术家,在这种县城里住两天会受不了的。” “也许是吧,不过你也不像本地人。” “ ', ' ')(' 在这儿读的高中。”男生随手将烟头扔到脚下,然后踩灭,“我刚从德国回来。” 池皖缓缓点了点头,视线不可控制地又看向墓碑,故事的碎片在脑海中形成:“那你和他关系很好。” 男生一愣,仿佛没料到这个结论。 池皖补充道:“你刚回国就来看他了。” 男生垂着脑袋,将叹息扯出一声轻笑:“是啊。” “花很漂亮。” “谢谢。” 季雨泽没想通问题出在哪儿。 为什么他刚刚离开不过十来分钟,池皖就和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男的有说有笑。 这里可是墓地。 更别提这男的看见他还一副吃惊的表情,季雨泽更不爽了。 怎么,池皖不像是有男朋友的人? “热饮喝完了,回车上。”忽视旁边的障碍物,季雨泽宣布主权似的牵起池皖的手。 池皖踉跄起身,来不及跟男生打个招呼就被揪着往前走:“但季侑安——” “多大个人了你还担心?”季雨泽强硬打断,“他十几岁出国的时候你在哪?” 季雨泽口袋里很暖和,像湿冷南方里的小太阳,像隔着棉料发热的暖宝宝,还像…… 加热过的饮料瓶。 池皖默默抓着他兜里的热饮暖手,不敢有任何疑问。 大排档。 油烟一个劲从烟道冒出来,烤架轰隆隆地运作着,厨师只穿一件薄薄的汗衫,袖子高高卷起,时不时挥动手臂,而每次他颠勺,火焰就从大锅里窜出来。 “老板!加一份麻辣小龙虾!” “32号麻辣小龙虾!” “老板买单!” “买单扫这里哈!” “想吃啥子随便选哈,那边拿盆盆!” 正值饭点,小店里闹哄哄的,交融混杂的聊天声、玻璃杯相碰的清脆声和铁锅铁铲的碰撞声,为这座小城赋上鲜活的市井烟火气。 “这家在大众点评上是高分,说是潭县必吃之一。”池皖拿着号码牌坐下,“我差不多把特色菜都拿了,你们有想吃的可以再加。” 店铺不算大,满打满算只能放下七八张桌子,到处都挤满了人,店家在外面撑了个巨大的塑料棚,每个角落都放上取暖器,倒也挺暖和。 池皖坐在最里面,和季雨泽并排,季侑安独自坐在对面,表情比下午要缓和些。 “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他端着茶水喝了一大口,先是砸吧嘴,然后又叹了口气,看着跟喝酒似的。 池皖和季雨泽对视一眼,迟疑着说:“如果你在这儿不舒服,我们吃完饭就回市里。” “也不是不舒服。”季侑安晃晃脑袋,整张脸都皱在一起,“我只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他好像就等着池皖开这个话口子,自顾自地说:“她活着的时候,我没在意过她,说实话,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又怎么会注意到她呢?如果不是她老找借口和我说话,我到现在也对她没什么印象。或许这样还要更好一点。” 他的头垂下去,手指无意识摩擦茶杯边缘。 其实周围有点吵,取暖器也并没把空气变得多温暖。 “然后是在她病床前,我头一次看见人死后的样子。我被吓着了,好几个晚上都能梦到她那副模样。”说到这里,季侑安喉咙一阵不适,他咽了口唾沫,没好转,继而又去喝茶,“那个时候,我觉得害怕。” “其实我挺恨她的。她自以为这样做是对我好,把我一个人留在狗屁不是的地方,家里没一个好人。”季侑安瞟了眼对面的季雨泽,“……不是说你。” 季雨泽:“……” “我以为我在墓前能骂她几句,抱怨几句,但实际上我到了那儿,看见她的照片,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我突然什么情绪都没有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该哭还是该骂,又或者直接转身就走了事。我觉得我没那么爱她,也不爱任何人,就……我不知道。” 季侑安一口气把话说完了,然后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