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1 / 2)

('<!--<center>AD4</center>-->想跟你吵,”他低声重复,“逻辑漏洞很多,你根本就是把自己绕进去了而已。只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夏油敲了敲杯沿,眼中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烦躁。

“悟,你总在否定我,说‘没人做得了这种事’。但全世界唯独你,”他重重咬在那几个字上,“唯独你没资格这么说。”

“如果是你,就能做到。”

窗外掠过一只麻雀,树枝摇晃,人行道上的阴影也随之斑驳曳动。

夏油垂眸敛神,额发微动,眉梢眼角蓄着清冷,如无悲无喜的佛像。漠然令他锐利的轮廓更深,黑白分明,五官好看得一眼就能陷进去。

但横亘彼此的、长久而几近溺亡的死寂却将锉刀架在血肉上反复拉锯,直叫体无完肤。

“既然这样,”五条低下头,缓缓道:“反正前头都是死,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指望夏油拒绝,斥责这句狠话,像往常那般笑骂。

但黑发少年只是面带微笑地点点头,风轻云淡:“请随意,我尊重你的选择。”他挺直脊背,每根发丝都毫无防备,俨然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抹上后腰左轮的手重重垂落,五条拍案而起,几乎怒吼:“杰!你到底想做什——”

夏油倾身向前,轻轻封住少年微颤的尾音。

苦涩、冰冷,泛着大海气息的一个吻。像山风拂过柳梢,古寺香火朦胧,苍翠峰峦仞高万丈;浑天地生机于盈盈一捧,水光毕净,哗声散了,还道尽缱绻不舍。

他在唇齿间徘徊,淡然悠远的悲切盘桓不去,催人落泪;复停于顶峰,新雪簌簌扑落,掩埋的全是未尽之言,未践之诺。

他与爱人道别,他奔赴死地。

他说:“保重。”

夏油走远了,背影融入日光,灼痛视网膜。

电线光秃秃横在空中,麻雀一只接一只振翅飞离,杆身被阳光烤得滚烫,像个刻板执拗的老顽固。五条捂住眼,心里一时很空,一时又很涩,似参天大树被连根拔起,痛到极处,便只剩空泛麻木的苦。

他背靠座椅,眼眶很热,却落不下什么东西。

他知道这次分离意味着什么,他们都太清楚了。

革命或许会掀起风浪,其规模或许无人能及,却终究如蚍蜉撼树,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管杰多出色、多优秀,他即将抵达的终点也早已拟定。

五条最是清楚铁城墙的手段。议院也许能忍个几年,可三五年不够,十三、十五年呢?耐心耗尽的那一天终会到来,曾守卫人类的獠牙利爪调转矛头,彼时旗帜断折,反叛军的一切努力都将毫无意义。

没有人在意过程,没有人乐意倾听革命派高谈阔论。任何壮举、拉锯与挣扎皆苍粟一隙,如飞沙走石漫过云野,轻飘飘拂过史书,许能留下一两笔墨渍。

五条知晓他们的分歧,那道岔路从初遇尹始便已存在;而今杰毅然决然地迈入湍流,留他独徘徊,用茫惘的眼去接那呼啸而来的终局。

唯死,得而方休。

前门进来几个人,西装笔挺,胸口别着荆棘鸟顶针。他们站在桌前,身躯排成密不透风的山岳,沉默地俯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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