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2)
一丝风将云白鹭脸上的纱巾撩起,薄唇一抿,贺三省见她细眉冷淡眼难得露出了笑意,“你认得谢蓬莱?”
“十几年前在老家见过一面,那会儿我还没从军。”贺三省粗犷的眉间满是不解,“这么个神童,怎地来了沙海?”沙海漠北苦寒潦困地,莫说当个知县都不划算,她还仅仅是个典簿。
人都说“宁乘青舟向江南,莫乘骖騑出云亭”,本朝人不爱舞刀弄枪,当官的只要有点门路就钻营到江南好摸蹭油水,哪怕在那儿只是当个七品小官,也不想出了云山、亭山做三四品大员。因为出了云山亭山,胡马遍地,胡羌满耳。一年到头没丁点立功机会,每年岁赐之际还要被御史台的那群人托出去挨骂,“兵将无能致使江山颓敝”,哪个也不提究竟是谁应下了岁赐之约,养民丰财几十载就拿了十之有一来供养北夏和西辽。
“神童不去江南,又不留京里,那
', '')('<!--<center>AD4</center>-->她不是做官那块材料嘛。”云白鹭话音落下,几人听到驼铃声越来越近,一伙儿商队出现在前面的沙丘之巅。骆驼们走一步前膝习惯性地微微一顿,细细一数得有二十多头。骆驼背上的人还在唱,“五万儿郎葬夷穴,沙海细柳更无容。封狼居胥前尘事,从此人间多胡笳。”
云白鹭脸色变了,随即讽笑了声,“我爹那档子事都唱进梆子了。”其实也不是她爹云放江兵败那一档子事儿罢了,还有她被牵连,抄家夺衔后从统帅之女变成了流放之囚。在东北西辽边境凿了两年石头再忽然被人拉到西北沙海、这个她生活了十来年的老地方。
谁改了惩令?为什么改?云白鹭对这号事向来不走心,该来的总会来。瞧着贺三省等人这一路的殷勤劲儿,她甚至猜想是不是被扣在北夏的爹要被放出来了。
皮肤上的瘙痒又阵阵袭来,云白鹭解下酒袋又喝了一大口。在西辽边境这两年,每逢寒冬入春,她身上就出现这奇怪的病症。起先她不以为然,挠破了脸上多处却不得好转才谨慎起来。她本通点医术,自己调服了几味药后就好转了不少。就是这脸见不得日光太久。
这几个月风餐露宿,云白鹭一张俏脸已经晒成了半黑阎王。路上用药又多不便,这瘙痒症再次得了后她便忍着,实在难受了就喝口酒。
“您这病到了沙海得请个大夫好好看看。”贺三省瞧着好端端一姑娘受这份罪也不忍。
“你还别不信,到了沙海,没准儿最靠谱的大夫就是我自己。”那地方拢共不到千户人,以前驻兵放马,现今就算热闹起来,本朝也没什么名家大夫愿意来这座边陲小城。
几人闲聊时已经走到了那支骆驼商队面前,为首的那只骆驼身侧插着旗杆,商旗上写着本朝国号“华”字。四五十商贾有男有女,多为精干的中老年人。
贺三省上前问了领头的汉子,才晓得他们也是去沙海的。“这沙丘也是奇,半载一挪,很多老人儿都容易走错路,现在得靠东北向行。再两个时辰,瞧见绿洲,就到沙海了。”那汉子说得贺三省一头冷汗,真走错了那就得要人命。
“方才那夜郎梆子是谁人所唱?”马车上的云白鹭已经跳下车,慢悠悠踱步到商队前打量着这群人,见面貌体态都是本朝人,驮回来的大抵也不过是些皮草药材。
“是我唱的,大伙儿都是沙海出来的买卖人。”领头汉子道。
云白鹭明白了,这首梆子早就在沙海传开了。她从东往西,听这曲子简直要听腻,何况歌词还句句戳心。微微摇头时,她的眼神忽然落在商队里一个清瘦的女人身上,那女子也半蒙着面,只看丹凤眼里的水光就让云白鹭微微一怔,“月……月娘?”
那女子上前,定睛瞧了会儿云白鹭,“云大小姐。”
这称呼让商队里的人都难淡然,惊呼的,谈论的有,恨视的也有。被称为月娘的女子对云白鹭点头,“没想到你还能回沙海。”
“上头的调令。”云白鹭话音落下,脸上已经挨了火辣辣的干脆一耳光,回过神时月娘已经瞧着自己的发热的掌心,“回来?就好。”
第2章
因有了沙海的商队带路,云白鹭一行人跟在队伍后就不再怕迷路。未时才过就见到了绿木河流环抱住的沙海。
挨了人家一巴掌的云白鹭捂着脸好一会儿都不见那肿烫感褪下。贺三省则看了眼走在商队前头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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