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军心 人望 声势(1 / 2)
韩世忠打仗,常年冲在前面,即使是如今身为一方统帅,仍不改这个习惯。
你也无法评定是对是错,按理说这样万一不小心死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可是李世民也经常三五骑在敌军阵前蹓躂,马被射死了十几匹,每一次都能鼓舞士气,以少胜多。
你能说李世民不会打仗?
还是说他不知道主帅的安危有多重要,万一掛了会对自己这边造成什么恶劣后果?
都不是,唯自信尔。
他们经歷的多了,知道你的箭矢能有什么威力,知道自己的甲冑能抗,知道追兵过来打得过。
外人看他们游走於危险边缘,其实他们是真正的艺高人胆大,心中根本不慌。
韩世忠以前身为一个小兵,什么盔甲都没有,他都敢陷阵、先登、斩將、夺旗。
如今身披最好的甲,周围有亲兵环绕,还怕什么。
他一马当先,身后將士无不振奋,几十支羽箭扑面而来,都是由那些草原杂胡惯常所用牛角弓发出,准头极佳。
两边阵中,都有草原杂胡,韩世忠的麾下还更多一些。
完顏希尹的杂胡,是当年追击耶律延禧时候,从草原掳掠来的。
而韩世忠的杂胡,则是当年银术可的手下,银术可获罪之后,失去了本部女真甲士,带著他们这些杂胡大破耶律延禧最后的辽军。
然后就恢復了原本的部曲,这些立下大功的杂胡,还没来得及庆祝,就被银术可的弟弟完顏拔离速打包卖给了陈绍。
这些人和被完顏部迫害的女真、契丹人,组成了一营兵马,然后在大同外將银术可击杀。
草原上杂胡过得很苦,是那种真正的物竞天择,男丁生下来不过六七岁就骑得小马驹,抄软弓射骨箭为戏。
但凡部族之间爭战,最倚靠的也是骑马驰射或者步下而射,总之就是主要倚靠著弓箭打仗。
虽然杂胡善射,但是这等箭雨,对於训练有素,久经战阵的贺兰山兵团来说,还不够看!
贺兰山兵团主力,其实就是原本的西军中的精锐涇源军,他们被童贯逼著出战,战败之后溃散,被陈绍在横山收拢,是他的基本盘。
大宋军马,百余年来,就靠著弓弩立足。排好阵列以后,不论是契丹精骑还是西夏铁鷂子都不敢撞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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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军尤其是將这种本事发扬光大。
大宋的强弓硬弩,可不是说说而已,弓力不强,则无法在足够范围之外破甲,迫得敌人铁骑不敢近前。
大宋曾经合格甲士所用步弓,都是一石半的弓力起码,而所用的强弩,弓力就更不用说了。
正因为弓力如此之强,所以一场大战之中,能发射的次数只能是有限的。
若是强行多射,就会伤了筋骨。
宋辽夏哥三,互相缠战这么些年,不论是契丹还是西夏,都不是標准的蛮夷国家,而是会学习的那种。
他们也都学习到了宋军的长处,拼命研发弓弩,这玩意好用啊,在远处就能杀伤,谁还愿意近身。
於是打著打著,三国的弓弩都变得越来越是劲强,宋军射人几十年,终於也同样要应对著铺天盖地而来的劲厉箭雨。
於是,宋辽夏哥仨,又都进化出了极强的防射能力
女真韃子这边的草原杂胡,虽然羽箭射得快且准。
但是他们的最大弱点之一,就是装备太差!最倚仗的角弓,也弓力太软!
女真人向来只装备自己,把辅军不当人看。
在歷史上,这些草原杂胡就是最底层,完全不被当人看。统治草原诸部的,不管是契丹还是女真,都將按期去草原杀戮减丁,並且限制铁器军器流入作为压制这些杂胡的基本国策。
直到萧撒八之乱以后,这种控制才大为鬆动,草原杂胡也逆天的出现了一大批人杰,最后才有黄金家族那种最为野蛮的辉煌。
面对这些疲弱的角弓射来泼洒出来的箭雨,虽然是骤然而至。
最前面的定难军甲士立即抬铁臂护住面门,有携小盾的也竖起遮护。
羽箭撞在铁臂上,叮叮噹噹的就斜飞开来。落在小盾上,就是沉闷之声,只穿透牛皮蒙住的盾面,浅浅没入木质盾身上。
至於撞在胸甲兜鍪上的羽箭,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见这些贺兰山兵团甲士身上各处火星飞溅,然后一支支羽箭不能破甲,跌落在地。
就这,还是因为完顏希尹兵少,特意补强了拨给,他们才破天荒用的铁箭头羽箭。
若是草原杂胡惯用的骨箭,只怕连这点火星都撞不出来!
韩世忠这边没有这种区別对待,除了盔甲因为兵种有所不同外,各营的弓箭都差不多。
韩世忠带著人冲阵时候,杂胡、女真、契丹这些,都在疯狂射箭掩护。
说到底还是自己部眾太少,大量缴获自辽人的强弓硬弩,女真人说什么也不会给这些草原杂胡所用。
就算此时他完顏希尹,將弓箭发下去,短短时间,惯常用软弓的这些杂胡,如何就能马上使用?
这並非是力量大小的问题,而是整个使用弓箭的习惯都要改变。
燕山府缴获的宋军那些强弩,对於杂胡而言,简直就是高科技。
上弦用力,都是有法度的,不然力量再大,恐怕都得扭伤筋骨。
且发射速度太慢,也不为此时杂胡所喜。
两边的弓箭掩护,差距惊人,不过女真韃子也有极强的防护力。
折彦野带著兵马赶到的时候,两边步卒主力即將接战,他在马背上大声呼喊:“结阵!结阵!”
纵马赶来的甲士,顿时收拢,结成阵势。
都头十將等,都去看折彦野那里旗號。
不知道此时是个什么盘算,是硬衝上去进入银城坊,还是阻击杀伤韃子援兵。
而韩世忠那里,已经短兵交接,是不可能给他下命令的。
越是合格军將,这个时候越要沉得住气。
折彦野暗暗提醒自己,此时不能一头撞上去,也不能贸然撤退,总要瞻望敌人军势如何,才能迅速做出判断,拿出应对之策!
而这个时候,无数契丹僕从军,从山谷中蜂拥而出。
这种地形,谁也瞧不清哪里有敌人,哪里来的敌人。
一时间有如山洪奔泻一般,有些杂胡的潜藏之处,离刚刚抵达的折彦野他们这一队,不过百余步的距离,短短时间,就要狠狠撞上来!
这註定是一场混战。
折彦野虽然年轻,却是折家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他用力一拍带队都头:“你带儿郎,站定了!”
接著就怒吼一声,左手挽盾,右手持刀,下马直衝而出,扑向不断翻涌敌人的山谷。
手下兵马欢快的大叫一声,也跟上折彦野,这一队人马直迎向山谷中衝出来的大群契丹兵,要为韩世忠掩护。
都头一怔之下,眼见上官已经杀了出去,撇了一下嘴,扬手下令:“张弓!”
匯拢的定难军甲士,顿时摆出一个三面迎敌的方阵。
军中甲士携弓者,顿时摘下,扣箭认弦,稳稳对准那些面目狰狞,如野兽一般疯狂涌来的契丹僕从兵。
而其余甲士,就持盾扬刀,在侧遮护。
都头挥手用力一劈:“射!射死这群为仇人卖命的怂货!”
数十羽箭,顿时脱弦飞出。直越过七八十步的距离,没入胡虏乱纷纷的队形之中。
血立刻飞溅起来,契丹僕从军们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又传来了惨叫!
每一支羽箭,但凡撞上这些僕从军,都痛痛快快的撕破甲冑,没入体內。
三棱破甲锥箭头的羽箭,撕裂皮肤血管內臟,箭羽颤动之间,就將创口拉扯得更大。
三棱箭开出的创口,开了口就走气透风,那血简直就是飈射而出!
而且这种伤口,哪怕以后世的医疗手段,缝合都不好缝!
十余名契丹僕从军,如遭雷击一般滚落山道。黑血泼洒一般涌出。只能在地上翻滚惨叫挣命。
只是这一击,就让拼命涌下的契丹兵心里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突。
他们是从燕山府调来的辽国降兵,帮助完顏希尹守边,自从降金之后,一路顺风顺水杀来,燕山府的宋人军马或者望风溃散,或者漫然无备。
让这些契丹兵都不將宋朝军马当成一回事了,只恨当年不早知道,过来抢掠个几十次。
但是真正撞上定难军,他们才知道厉害!
虽然借著惯性,契丹兵还在滚滚涌出,可负责指挥的几员契丹降將,此时都知道这次不豁出去上百条性命,怕是啃不动这些西蛮子军马了。
不过他们心中还存了指望,但愿这些兵马,也和燕山府的宋军一样,面对面打交手战的时候就吃不住劲儿了。
这绝对是吃了信息不畅通的亏,但凡知道云內战事,就不会抱这种希望。
只能说契丹人在金国活的浑浑噩噩,见惯瞭望风而逃的宋军將士,觉得都是一个样,真面对面分生死,还不嚇得手软脚软掉头便逃?
他们在燕山府,也跟被圈养起来一样,实际上眼光还停留在童贯伐辽时候。
浑然不知,这支被他们的主子称为西蛮子的兵马,已经让女真人都足够重视起来了。
折彦野本想指挥敢战士往前冲,但是一想韩帅都自己冲了,自己害怕个鸟!
於是大喝一声,带著手下冲了上去。
虽然人数上眾寡悬殊,但是定难军就没有一个怕的。而且自家都是披著铁甲,跑也跑不过那些只是穿著皮甲甚而就是一身皮袍的契丹兵。
要是自家后续来援的弟兄接应,说不定还乱了阵列。
不如就地站稳脚跟,和这些韃子狠狠拼一场。
就算不幸,也能將这些人的脚步拖住,让其他人衝上银城坊。
只要把银城坊牢牢占住,还不知道要少打多少仗,少啃多少的堡寨,少死多少的弟兄。
他手下这些人也是怒吼连连,挥舞著兵刃不退反进!
折彦野心底有些触动,定难军这么短的时间,打出如此名堂,確实不是侥倖。
就算是以敢战闻名的府谷折家军,也没有如此的军心士气。
当然,在定难军中,你一个小兵要是作战勇猛,立下功劳,那也可以一飞冲天,成为將军。
而在折家这样的將门世家里,想也別想。
不过几个呼吸间,眾寡悬殊的两方就在这银城坊寨下的山间撞在了一起。
最前面那些女真营中的杂胡韃子个个面目狰狞,身上全是臭烘烘的骚气,脖子粗壮短腿罗圈,又是人多势眾,虽然只是不成阵列的涌来,胆气稍稍弱一些,只怕就手软脚软握不定兵刃。
可他们面对的是定难军,灭国的精锐,亲手从横山打到了贺兰山的一群人。
为首的几名甲士都放低重心,低头迎上。左手举盾掀开刺来砍来砸来的各色兵刃,接著一进步手中长刀就刺当面韃子胸腹之间。
锋锐长刀一刺即收,接著再进,再刺!
脱去了重甲,他们依然是强兵,甚至更强了。
刀光飞舞,转眼间数十上百的杂胡韃子就如狂涛巨浪一般將这几名甲士淹没。
但是刀光一直都在捲动,几起几落,已然深入数步。每进一步,就是数名杂胡韃子丟掉手中兵刃,捧住胸腹间拼命飈射出污血的创口,倒在这些宋军甲士的脚下!
就是短兵交接,你们这些胡虏也差得远!
惨叫声拼命响动,而这些杂胡也红了眼睛,人多势眾,居然连寥寥一个二百小队都啃不下来。
各个只是拼命裹成一团,各色兵刃乱舞,而埋头以进的定难军甲士,身上一时间不知道中了多少下。
背后无阵列依託,陷入群敌之间,就是神仙,也无法遮护完全。
长刀,铁骨朵,短矛。各色兵刃,只是落在甲冑之上,顿时就人人负创。可这几名定难军甲士,仍然在掀盾,前进,出刀!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鼓角声震天响起。
从四面八方,双方的援兵正在源源不断地赶来。
此时韩世忠已经廝杀半天,手中大刀舞动起来,沉若山岳。
他这人战场上確实神勇,单靠一柄大刀,就扫出一条通路,一时间不知道將多少女真韃子打翻在地!
要知道,他面对的不是契丹僕从,也不是草原杂胡,而是正儿八经地韃子兵。
而他身边亲兵,只是扬盾四下遮护主帅。被韩世忠漏过去的,亲兵们便狠狠一刀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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