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它们瞪大眼,瞳孔震动,像冲你微笑。
眼球中央生出无数蛇信子,它们汇聚粘合,直到变成条粗壮类似麻绳的长条物,咣一声砸地,又有处于红柱边缘的蛇分叉充当行走的足拼命向你的脚尖蹭。
李择脖颈爬满碗口大的鼓包,犹如吸血的蜱虫,他的瞳孔涣散,脸色灰白,仅剩出的气:“嗬……嗬……”
虽然没死,估摸也快了。
不想再与警方扯上关系,你伸手握住其中之一,犹如捏烂葡萄的失力感使得你未掌握好力度,脓包爆裂,粘液硬生生飞溅到你的手臂、侧脸。
你的脸被它们覆盖,蛇信生在眼角、眉心与唇边,不觉丑陋,反而有怪诞至极的荒唐令人无法直视的压抑美感。它们尖叫着雀跃着,拼命往你耳与嘴与鼻腔钻。
“恶心。”
生怕那大堆寄生肉瘤听不懂,你趁嘴巴尚未被它们塞满前。
“总是用这种形象,恶心。”
你随手扯下一只,盯住它明显呆滞的眼球,一字一顿:“我说,真的很恶心。”
“……”
你松手,它啪叽摔成一滩烂泥。
“就不能找点我喜欢的物种进行寄生。”
你居高临下俯视它,或者是说——
它们。
它们爆发撕心裂肺的尖叫。
即便人类无法捕捉完整声音,可频率仍震得你耳蜗生疼,你眯眼,那些鼓包在浴室地面翻滚嘶吼,化作一摊烂泥又重组。
你静静自立,表情无悲无喜,仰头看着这庞然大物占据整间浴室。它腹腔开裂出两米深洞,它腹腔生出数排并拢的利齿,它猛地朝你扑来,身体成弧状将你吞噬大半。
但它们舍不得伤害你。
你们无声对峙。
它一动不动,空虚腹腔颤抖,犹如抗议,频率竟还夹杂几分委屈?真是疯了。
你默默蹲身,从旁边绕出去,架起晕死过去的李择,把人丢回房间,顺便带好门。
……
第二天刚蒙蒙亮。
敲门声震天。
你不记得筒子楼里存在可以打招呼的邻居,用枕头压住半边耳朵,试图屏蔽这扰人动静。
半分钟过去,外面声音骤消。
你松口气。
岂料清净还未两秒,李择站在门外报菜名:“我熬了小米粥、八宝粥、玉米粥还有煮玉米、蒸地瓜和咸鸭蛋,你要吃哪一种?”他一口气说长句子不打磕巴。
老房子墙壁薄、门板脆。
很快就到上班高峰期,如果没赶紧把他拉进来,闲言碎语的吐沫星子能淹死你。
——小白脸的姘头登门了。
——哎呦,这恩客都找到这儿了,找杆子上的要一个名分呢?
你用脚趾也能想到中年人猥琐嘲弄。
思来想去,你无奈起身,拉开防盗插销刚要单手拎过来塑料袋,结果一口锅结结实实怼到你脸上。
“......”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李择向前半步,他故意无视青年错愕表情,自顾自向里迈进,大有不进门不罢休的架势。
刘成露虽然个子高,但身子骨没有他结实,被这么结结实实一撞,人右脚明显后撤半步才勉强站住,李择趁此机会,快速扫了眼房间布局。
纵使是独居家具未免也少得可怜,一床一桌一凳就是全部,风扇破得犹如从垃圾堆里捡出来般,嘎吱嘎吱的,听得人牙齿酸。
李择把锅放在折叠塑料桌边,他刻意忽略肩膀酸痛:“在那座大厦里工作,生活也会处于温饱贫困线么?”
“大少爷强闯民宅也就算了,对别人生活这么有占有欲,不如给钱让我过脱离贫困线的好日子。”刘成露斜倚门框,他冷嘲热讽。
李择闭紧嘴。
刘成露盛怒的眉眼无法令人直视。
李择沉默,他不愿承认一个男人可以用艳丽形容,长期刻板枯燥的生活方式令他失去对美的判断,也忘记堂而皇之站在别人家里,称得上极其失礼的举动。
听到刘成露的嘲讽,他仿佛找到宣泄口子,搜遍口袋,掏出全身上下的现金与值钱的东西,尽数放在折叠桌。
“......你有病?”
“你不是缺钱么,”李择以为刘成露是嫌弃不够,他转身,“我行李箱还有,我去给你拿。”说完,他走着正步拐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