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他不敢朝明德堂方向去,怕又碰见朱庭那伙人。他记得演武场旁边是御花园,第一天来时那个领路的宫人曾说过,御花园占地颇大,连通好几处宫室,往日里途径此地或是来此赏景的人颇多。

在那里遇到的人定然不会因为朱庭他们而对自己视而不见。

云岫咬紧牙关,忍着疼痛慢慢往外爬,往日里再寻常不过的卵石草叶、砖缝石阶现下都如同钉板一样让他倍受煎熬。

他爬得气喘吁吁,眼泪混着汗水蒙住了视野,直到在花径深处恍惚看到一片玄色袍角,他大喜过望,徒然生出点零星的希冀来。

云岫奋力朝那个方向伸出了手,啊啊地向那人呼救,可那人像是没听到声响,那片玄色袍子在花枝上轻轻擦过,蝴蝶翩跹似的眨眼就不见了踪迹。

随着希望的落空,云岫也耗尽了最后一点气力,他呜咽数声,像一只气息微弱,奄奄一息的狸奴,最后昏迷了过去。

***

醒来的时候,云岫先看到的是赤红一片的火烧云,那云彩像一条瑰丽的巨龙盘桓在天际,壮丽如画,随后他才发现自己竟是趴伏在一个人的脊背上,那人驮着自己在泛黄的树影斑驳中正慢慢往前走着。

云岫低呼一声,惊诧道:“你是谁?”

那人停下了脚步,略微偏过脸来。

琼姿皎皎,高霞孤映,眼似点漆,深如寒渊。

云岫初见这样一张俊逸不凡的面容,不禁呼吸一滞,神魂皆荡,愣了许久才重复着方才的话,“你是谁?”

那人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目光移转开落在远处一口鱼戏荷花青石雕花缸上,然后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道:“你忘了?”

云岫一愣,觉得这嗓音煞是好听又莫名耳熟,再顺着对方视线看到那口大缸,顿时脑海中轰的一声,炸开无数烟花,他神情一动,不太确定地道:“……是……是你……”

那人把云岫朝背上掂了掂继续朝前走,疏离地应了声,“是我。”

第9章 裹伤

真的是他!

云岫很是惊讶,他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和中秋那晚的恩人再度遇上了。

那夜他既没看清恩人的脸也没问出恩人的名讳,虽后来谢瑜安让羽林卫的吕尚尧帮忙打听,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云岫原先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找到恩人报答对方了。

他低头去看恩人的装束,见对方身上穿着鸦青色侍卫服,蜂腰紧束,一侧还挂着一柄窄刃腰刀,端的是威风凛凛,气势非凡,暗道果然如谢瑜安推测的那样,此人真的是宫里的侍卫。

云岫激动得声音都在打颤,“恩人?真的是你!是你又救了我?”

“恩人?”谢君棠步伐一顿,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朝前走,他走得闲庭信步,似在逛自家后花园,不似那晚在宫道上步履匆匆。

云岫嗫嚅道:“我不知你的名讳,不晓得该如何称呼你,只能……只能这样……”

谢君棠没有应声,踩着满地霞光穿梭在花木扶疏间。

云岫有些失望,照常理来说,当他透露不知如何称呼的意思时,对方应当自然而然地顺势说出自己的名讳,再不济一个姓氏总该有的,然而这位恩人并不按常理出牌,让他的这点小心思落了空。

不过这点子失落很快就被别的情绪所取代。

在自己那么疼那么绝望的时候,能有个人愿意施以援手,真的是太好了!想到在昏迷前消失的那片玄色衣袂,他暗自欣喜,幸亏还有恩人碰巧路过发现了自己,而且他还愿意第二次帮自己。

云岫心怀感激,含着泪光道:“多谢……真的……真的谢谢……”虽极力忍耐,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啪嗒啪嗒掉得到处都是。

谢君棠脖子一僵,感到后颈上滚珍珠似的,又湿又痒,还有啜泣声断断续续地飘进耳中。

云岫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他用手去擦眼泪却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完。他捂住嘴想止住哭声,可哽咽声怎么止都止不住。

谢君棠又停了脚步回头看他,只见云岫的睫毛上还凝着泪花,眸子被水洗得犹如碧珠,透着雨后天空的清透色彩,再被漫天霞光一照,焕发出惊心动魄的美丽来。他似又不经意地转过头去,边走边道:“今年的雨水够多了,你在这儿打雷下雨,无人会感激你。”

这次的嘲讽云岫听懂了,平复了许久才稍稍好过了些,两颊上眼泪还在泄洪似的淌,他下意识攥紧对方肩膀上的衣料,声如蚊蚋地道:“恩人,你要带我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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