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2 / 2)

几日前,谢瑜安就得了宫里的信儿,要他携家眷赴宴。谢瑜安为此喜极而泣,他原以为经过杖责一事,自己已见恶于圣上,不想此次宫宴还有自己的份,可见陛下垂怜,还愿意给他机会。

为此到了元宵节这天,谢瑜安不顾伤痛挣扎着下地,拼着伤口崩裂也要进宫去,又念及云岫风寒未愈,不好带入宫中,便索性没去知会他,只命人替自己换了郡王世子品制的吉服,戴上玉佩、香包等物掐着时辰要出门。

刚换好衣裳,他就出了一身冷汗,待到坐进马车内,只觉得下半截身子火辣辣得疼,如同受了梳洗之刑,苦不堪言。

谢瑜安算得上意志坚韧,饶是如此,仍是强撑着去赴宴,拖着伤势在千岁殿跪拜叩头,山呼万岁,又要与人虚与委蛇,强作欢笑,不敢行差踏错一步,恐再触怒龙颜。

好在奉天帝仍和过去一样只露了个脸,略坐了坐就走了。

见皇帝走了,宴会的高潮才姗姗来迟,一时推杯换盏,酒酣耳热,鸾歌凤舞,朱弦玉磬,谢瑜安尚未来得及舒口气,就被许多各怀心思的人围住了,觥筹交错间被灌下许多水酒,等酒阑宾散之时,他已醉得不轻,只因伤口疼得厉害,才没醉死过去。

这场宫宴险些要了他半条命,等回府解衣一看,果然伤口崩裂,鲜血淋漓,只得让仆从替他重新上药包扎,中途又因精力耗尽,神困体乏,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忽见长史官站在床前正焦急地推他,“世子,宫里来人了。”

第77章 亲耕

谢瑜安大惊,忙穿衣下床,让长史官并小厮搀扶他出去瞧瞧。

只见郡王府正门大开,一队内官捧了许多珍贵药材进来,说是陛下所赐。

谢瑜安喜不自禁,以为是昨日千岁殿上奉天帝瞧出自己伤势未愈,又喜自己近来安分守己,有悔过之心,所以赐下药材,于是忙让长史官等人接了,又命人取了金银打点内宦,才千恩万谢地把人给送出了门去。

午后,长史官过来把登记造册的单子拿给他看,也不知什么缘故,宫中赐下的各种药材对他的伤势并无大用,有些甚至不利于伤口收敛,谢瑜安见此又苦思冥想起来,忖度奉天帝究竟是何用意。后来见其中有几味御用丸药倒是对云岫有益,便让长史官收拾了些御赐的药材一并送了去。

这真的是巧合么?自然不是。

原来自初五那夜分别后,谢君棠也大病了一场,一直在凤池山皇庄养病,到上元佳节前夕才稍有好转,这才摆驾回宫。他不知云岫病了,以为命谢瑜安携家眷赴宴,云岫必定会来,他想趁此机会问问对方考虑得如何了。

未料到却扑了个空。

冯九功体察上意,立马让人去打听,很快从那老医官嘴里得知了原委。

谢君棠知晓后,这才有了赐药一事。不同于上回让方玉悄没声息地去送玉如意,这回他让冯九功派人大张旗鼓地去,左不过和当初阿倦所说的三点意图不谋而合,归根结底是为了逼云岫妥协。

另一边云岫得知药是御赐,又听长史官无意中漏了口风,说药不对症,于世子无益,不过稍加思索就已醒悟过来,不免身心俱震,只觉被逼至悬崖,以至于心病愈重,病症再度反复,直到正月廿十朝堂开印,重华宫复课,也不曾好转。

后来即便大安了,干脆仍托病不去,指望着能拖一日是一日。

谢君棠见他迟迟不露面,已猜到内情,心中深恨云岫不知好歹,立时就要发作,给他几分颜色看看。然而年里拿下的锦衣侯世子、兴临郡王之子至今还关在牢里,谢君棠也没客气,果然如当初冯九功猜测的那样借此狠狠发作了一通。刚一开印,就命人将诸多搜罗好的罪证上奏,最后削了爵位才就此作罢。此事刚落幕,卫袅又率龙骧卫押解石壁天书案中的一干要犯进京受审,因此案干系重大,朝堂上为着如何议罪争论不休。加之仲春将近,依照惯例要举行亲耕礼和春闱两件大事。

近来,礼部已上奏提请并初步拟好了随从人员名单,钦天监也定好了二月初二那天为吉日。而亲耕礼前还需斋戒,谢君棠忙于朝政的同时还得去斋宫,便暂时把云岫的事给丢在了一旁。

此次亲耕礼,除往年那些重臣贵胄,谢瑜安几个宗室子也赫然在列。因当日要先随奉天帝祭祀京郊先农坛,再下御田耕作,流程规矩琐碎复杂,一个白天是绝对来不及往返于两地的。为保证帝驾无恙,途中不出纰漏,自来都是晨曦微亮之时从帝都出发,晚上君臣皆在先农坛附近的行宫过夜,等第二日天亮再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