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2)

谢瑜安苦笑道:“归根结底还是吕兄他好心办了坏事。”他长叹一声,“那日我在御田中劳作不慎扯裂了伤口,多亏吕兄襄助及时把我抬到医官那儿才没出事。医官说我这伤不宜颠簸,要我在京郊修养几日再回京。我恐你见我迟迟不归会担心,又怕叫仆从回来报信后你更惊恐,就随口发了几句牢骚,哪知被吕兄听了去还记在了心里,竟自作主张偷偷派了人来帝都接你,想着给我个惊喜,却没想到你的马车会在路上出事。”

听到最后一句马车出事,云岫格外诧异,怔怔地看着谢瑜安。

谢瑜安似乎还沉浸在自责中,暂时没发现什么,只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因亲耕礼结束后,陛下要移驾行宫暂住一晚,吕兄便让人抬着我先行去了行宫安顿。我因被蒙在鼓里,喝了药昏昏沉沉一直睡到半夜,突然见吕兄闯了进来说你坐的马车在途中翻了,你还受了伤,你可知那时我多震惊多焦急。”

听到这儿,云岫恍然大悟,原来谢瑜安伤口崩裂是真,但什么危及性命等话都是吕尚尧为了替谢君棠把自己诓骗出帝都而故意危言耸听的。他忍不住摸了下额上的疤痕,按捺下震惊问道:“那后来呢?”

谢瑜安道:“吕兄向我说明原委并同我道歉,我听后哪能坐得住,立马就要去寻你。吕兄说你头部受了伤,又恐回京路上伤上加伤,巧的是他堂兄的庄子正巧就在附近,他的人便把你安顿在那儿,又回帝都去寻了大夫诊治,暂无性命之忧。又劝我稍安勿躁,行宫也同皇宫一样宫禁森严,我若连夜离开势必会惊动很多人,甚至会被有心人传到陛下耳朵里。我刚挨了廷杖,正该是夹紧尾巴做人的时候,不应再引人注目。我左思右想,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只得耐下心等天亮。”说着他忧心忡忡地问云岫:“岫岫,你会怪我自私么?”

云岫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未料到吕尚尧竟还特意编了套天衣无缝的谎话来糊弄谢瑜安。

“我一夜难眠,好不容易熬到天明御驾起行,原本吕兄安排我的马车出了行宫直接去庄子上见你,可刚出行宫大门就有太监来传旨,说陛下听闻我亲耕礼上伤势复发,特意命御前的冯公公带了平素专门侍奉陛下脉案的医官来探我。”

说到这儿,谢瑜安脸上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那种自被杖责后的忧虑也从眉目间消散了个七七八八,“那冯公公和医官一直不曾离开,以至于我无法在半道上脱身转去看你,等回了帝都,我这不争气的身子又发起了高热。吕兄让我安心休养,说他已关照了他堂兄庄子上的人,让他们好生照看你,等你养好了伤再送你——”

听完来龙去脉,云岫虽有庆幸但也后怕。

吕尚尧在那天半夜才跑去告知谢瑜安自己因马车侧翻受伤的事,对应这个微妙的时间点,显然是在自己撞柱之后,为了对上自己额上的伤口临时起意编的谎话。他白天背着谢瑜安把自己骗到行宫时,应当从未想过要在谢瑜安面前圆谎,谢瑜安事后会不会知道真相,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云岫突然意识到,在背后指使一切的谢君棠一开始是多么的肆无忌惮,也许他期待着在事发后自己难以自处的窘迫境地,他乐见其成这样的事。

云岫战栗不止,为谢君棠的用心险恶而惊惧。在这种惊惧的干扰下,他无暇去想为何在自己撞柱后,对方又突然改了主意让吕尚尧去圆谎去遮掩。

因为恐惧而恍惚的他,甚至没发现谢瑜安在说话时突然的停顿,对方的目光在他唇上滞留了片刻,疑惑和猜度在他眼底一闪及逝,如同隐在平静水下的激流暗涌。

自行宫回来后,云岫仍以养伤为借口继续和重华宫请了长假,而谢瑜安伤得很重,不是三五日能养好的,他也不放心云岫一个人去,怕那帮宗室子又来找麻烦。

闭门不出的这段时日里,云岫再度陷入了是否要把谢君棠的事告诉给谢瑜安知道的矛盾中。他很害怕,阿倦神出鬼没,且这只老鬼盼着他顺从,所以他迫切地需要令一个人来倾诉和筹谋。可是他同样害怕谢瑜安在得知内情后的反应,是怒不可遏,将此事当做奇耻大辱并为此迁怒于自己,还是也同自己一般束手无策,惶惶不可终日?

云岫不敢去深思,也不敢去赌。

行宫的事给他留下了极大的阴霾和压力,玉如意还收在箱笼里,夜深人静之时他总忍不住悄悄取出来看。他还记得当日收到玉如意时阿倦提点自己的话,说谢君棠送这件东西来有三个意图,一为表决心,二为戏耍,三为警告。

毫无疑问,因为自己“无视”了警告,才会发生后来的事——谢君棠撕破了给彼此留有的余地,露出了他肆无忌惮的恶劣本性。中途他虽又把这层破碎的颜面缝合了起来,但既然撕碎过一次,当然还会有第二次……

如果先前还有情窦初开的绮念,有遗憾,有悲伤,那么在经过行宫之事后,云岫对谢君棠只剩下了恐惧和抵触。

云岫不知道下一次还会发生什么,他希望那一天能来得越迟越好。

日子倏忽而过,一直到二月下旬,谢君棠再未来找过麻烦,可就在此时却发生了一件事,一下打破了平静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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