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2)
云岫下意识要关门,可阿倦却在脑海里叫嚣,“怕他们做甚!不过是几条看门狗!你是来做和尚的,不是来当囚犯的,难道连屋子都出不得了?”
云岫僵手僵脚地迈出门槛,其中一人上前对他抱拳道:“您可是有事要吩咐?”
云岫白着脸摇头,道:“我想出去走走,几位大哥能通融一二么?”
对方倒是很客气,没有为难他,听完立马侧过身子让路,恭敬道:“自然可以,您请便。”可嘴上说着请便,等云岫慢慢往前走后,四人都不远不近地缀在后头,显然是打算寸步不离地监视他了。
云岫欲哭无泪,觉得这跟囚犯放风也没什么区别了,阿倦倒是不甚在意,心大得很,“不用管他们,爱跟就让他们跟呗。”
寺里分配给云岫的禅房不与其他僧人的住所毗邻,法元寺占地又极广,云岫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寺僧和香客的身影。他不欲往人多的地方去,便干脆挑着僻静的路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琉璃殿前。
此处琉璃殿坐落在八层台基之上,斗拱相叠,翘角飞檐,顶上铺满黄绿琉璃瓦,在蓝天绿树间碧光灿灿,熠熠生辉。
云岫见此处没有香客来往,只三四个小沙弥进进出出,拿着布巾、水桶、笤帚等物正在洒扫收拾,连砖缝门隙都不放过,瞧着像是有什么法会将要在此举办,便叫住一个抱着一捧鲜花的小沙弥合掌问道:“请问小师父,近来寺里是有什么盛会么?怎么打扫得这般细致?”
小沙弥以为他是香客,遂笑道:“施主有所不知,过几日陛下将要在此为早逝的元后做冥诞,所以大家正忙着布置清扫。正因如此,这儿这些天暂并不对香客们开放,您若要上香或是闲逛,还请移步别处,阿弥陀佛。”
听到元后这个称呼,云岫吃了一惊,原以为圣旨上说什么让自己为元后祈福的话不过是借口,没想到还真的要为元后做法事,不禁望着殿门出神。
小沙弥见他愣着不动,以为是自己赶人的话惹恼了他,便有些为难,正要再好言劝他离去,忽听一道苍老不失精神的嗓音道:“无妨,这位小施主是个守礼的人,不会误了你们的事,就让他进去看看罢。”
云岫同小沙弥回头,只见静檀方丈披着木兰色袈裟站在一棵银杏树下,慈眉善目,含笑望着他们,两人忙敛容朝他行礼问好。
静檀方丈走过来,先对小沙弥道:“你去忙罢,这位小施主与贫僧相熟,贫僧同他说会儿话。”那小沙弥再无二话,捧着花就往琉璃殿内去了。
这是云岫第二次见静檀方丈,上回还是因为西北战事来寺里祈福阴差阳错下遇到的,算起来都快有一年了,如今看着老方丈仍旧精神矍铄的面容,云岫忽然想起上回对方竟察觉到了阿倦的存在并企图把这只老鬼从自己体内摄出,当时那种神摇魄乱、几欲失控的感受至今想起来还令他感到惊惧。
想到刚刚苏醒的阿倦,云岫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同时并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害怕重蹈覆辙。
静檀方丈看出了他的警惕和惧怕,但神色间并无任何不悦,他和善地道:“许久不见,小施主瞧着清瘦了许多。”
云岫骨子里的涵养不允许他对一位和颜悦色的老人无礼,于是只能压下抵触情绪合掌道:“多谢大师关心,先前我有些苦夏,现在天气凉爽,已经不碍事了,再养几日便好了。不知您近来如何?”
静檀方丈笑眯眯地道:“贫僧也一切安好,多谢小施主了。”他绝口不提上回的事,又寒暄了两句就邀云岫一同去琉璃殿逛逛。
云岫不怎么愿意和他多接触,害怕对方又要对阿倦不利。他拼命地想着拒绝的借口,哪知阿倦却在此时开口道:“跟着他,瞧瞧他想耍什么花招。”竟然颇为有恃无恐,仿佛当日的险境只是云岫一个人的错觉。
云岫飞快地看了眼老方丈,对方眉眼含笑,没有一点催促的意思。云岫并不敢放松警惕,刚才阿倦在他脑海里说话,为此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怀疑静檀方丈会不会已经听到了什么,如今的和颜悦色不过是掩饰陷阱的假象罢了。
老方丈没有催促他,但阿倦已经受不了他的磨蹭,憋着火气不耐道:“愣着做什么!至于怕成这样么!瞧你那窝囊样!还不快走!”
云岫只得和静檀方丈一道上了台基。
甫一进殿,就见殿里挂着的幡、幢、欢门都是簇新的,上面或书写着经文,或绣了佛像、飞天、莲花等图案,美轮美奂。大殿正前方没有供奉神佛,而是设着一个灵位,上书:大玄朝仁元皇后顾氏之灵位,底下是长条香案以及供桌,上面列着香炉、烛台、花瓶以及贡品等物,两边各一排长明灯,约莫有上百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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