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 / 2)
一行人入府已是午时。
府中白幡与檐间白雪,一眼望去,满目苍凉。
入府前,齐王李隽带着随从经过几人身边。
听其言语间,多是对朱邪屠的不满。
萧律等他走远,小声道:“前日,朱邪都督在金刺史的书房暗柜,找到数十封吞赞亲笔所写的书信。表兄看过书信后,派人砍了吞赞的一只手,当做惩罚。听说朱邪都督不满表兄偏袒吞赞,已决意前去长安面圣。”
“三条活生生的人命。一只手,哪够赔。”徐雁声看着走远的齐王一行,叹息道,“弃卒保车,齐王这手棋,下得妙啊……”
这世道,人与人之间有差别。
狗与狗之间,亦有差别。
一个马上失势的都督,与一个相随多年的幕僚。
齐王,只是择善而行罢了。
一至冬日,灵州大雪封路,治伤的草药难进更难寻。
吞赞断手后,血流不止。
为防他死在灵州,李隽派人遍寻三七、地榆等草药。
至昨夜,才找到一点。
眼下,李隽迎风冒雪,赶去吞赞所在的医馆。
一进门,吞赞便跪下磕头谢恩:“臣叩谢大王不杀之恩。”
李隽负手而立,语气凌厉,多有失望之意:“本王筹谋多年,你却闹出祸端。阿娘若知晓此事,定会对本王十分失望。”
“请大王放心,那些书信仅能证明臣曾与金葶来往。”身前的男子挡住了风雪,也挡住了光亮。眼前一片昏暗,吞赞的喉咙不自觉滚了滚,继续道,“臣明日会入府,求得朱邪屠的原谅。”
医馆四面漏风,李隽拢紧狐裘,转身走向门边。
吞赞眸中闪过阴翳,试探问道:“大王,长乐公主孤身一人在灵州游玩,不如?”
“不可,三娘始终与太一道同行。”
“喏。”
门边的男子掀帘而出,吞赞急迫地喊住他:“大王,臣昨日收到长安密信,晋王殿下半月后会途径会州……”
“阿娘准他三百精兵随行。本王的人,远远不够。”
“喏。”
一帘之隔,吞赞慢慢躺回床上,看着断手陷入沉思。
门外不远不近,忽地响起一个女子娇俏的声音:“二哥,听说你后日回长安,可否带上我?”
“好啊,三妹。”
女子与男子的交谈声渐远,房中光亮却再次消失。
阖目的吞赞猛然睁开眼,怔怔望着凭空出现在房中的黑衣人:“你是谁?!”
朱邪尽节死后的第七日。
一早,僧道击磬摇铃,诵经声与哭声不绝于耳。
偶尔还有几声徐雁声中气十足的叫喊:“师妹,快起来修炼!”
朱砂捂住耳朵,好不容易安睡片刻,耳边又传来罗刹絮絮叨叨的声音:“朱砂,你师兄在叫你……”
“哪有人叫我?我看就是你这个小鬼想烦死我!”
“我……”
与李悉昙饮酒至子时的是朱砂,昨夜在房中醉酒闹腾的是朱砂。
结果,既遭罪又挨骂的却是他。
唉。
两人出门已至午时。
罗刹怀抱霜月雷,胆战心惊跟在朱砂身后,生怕她的怒火牵连到无辜的琵琶。
一路上,来往之人多有愤慨之言:“大郎乐善好施,却遭此横祸,真是老天无眼啊……”
灵州累七设斋,仅供僧侣与府中贵客,寥寥二十余用膳人。
故而今日的斋供,设在灵堂旁的一间斋室。
两人到时尚早,朱砂挑挑选选,坐到南侧上席。
罗刹随她坐下,小心问道:“朱砂,今日男女异席,女眷好像都坐在对面。”
“我喜欢坐在这里,要去你自己去。”
“哦。”
朱砂今日的脾气,实在太差。
罗刹思来想去,决定闭嘴。
午时一到,一行僧道掀帘入内,坐到东侧的高座。
走至最后的朱邪孝义,一看朱砂又坐错了位置,忙走过来:“玄机道长,这是我的位置。”
朱砂冷着一张脸,随手指了一个位置:“坐哪里不是坐?你去旁边坐。”
朱邪孝义垂手应好:“哦。”
素斋用到一半,打着哈欠的李悉昙随萧律现身,摇摇晃晃坐到朱砂旁边。
南侧上席已无空位。
萧律挠挠头,只好与旁桌的朱邪孝义挤在一起。
午时三刻,僧道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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