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 “天那么热,就你一个人忙活,他上哪儿偷懒去了。” “不会又在睡觉吧?” 赵弛撩撩眼皮:“水笙在写字,既有勤学之心,摊子的活不需要他做。” 又道:“他的身子需要调养恢复,平日多睡会儿是好事,何曾偷懒。” 村民张了张嘴巴,旁边的人一个手肘戳过来,示意闭嘴。 对方讪讪。 他们不过问几句,开个玩笑。 哪想赵弛平时面冷嘴冷,竟为此反驳。 无论水笙干啥,在赵弛眼里都是很有道理的。 又纳闷:怎么还写字了?这多浪费钱,笔墨和书籍都不便宜呐。 触及赵弛一脸的冰冷,哑口无言,又想着,水笙命真好。 附近几个村,没几家能凑条件供孩子读书的。赵弛带水笙看病,半年来置办了好几套衣裳,如今又教他习字写字,这等命,好不羡慕,当宝贝养来了。 动静传入屋内,埋头运笔的少年抬头,支起双耳探听。 习字以后,水笙大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在意别人怎么说。 可议论的话与赵弛有关,脑袋就跟装了指针似地,非要听别人讲什么。 如果说些不好听的话,他马上不乐意了。 门外静悄悄地,村民散去,赵弛进屋。 水笙轻轻皱眉:“他们方才……” 赵弛:“无关紧要。” 怕他多虑,话锋一转:“字练得如何。” 水笙立刻拘谨,胳膊挡在桌上,遮遮掩掩。 见状,赵弛微微一笑:“给我瞧瞧。” 水笙垂脸,几分丧气:“写不好。” 赵弛的字迹端正有力,他照着两人的名字学了三天,字迹起初犹如鬼爬,张牙舞爪,歪歪扭扭,好不恐怖。 直到今天,写出来的字虽不像张扬舞爪的鬼形,却变成了小虫子,只能勉强看出是他们的名字。 赵弛拿在手上,翻了两页。 “进步很快。” 又握着他的手腕捏了捏:“可累?” 水笙摇头:“不累。” 无非有点闷,但他性子安静,只要呆在赵弛身边,不管做什么都沉得住气。 他嘴唇半抿,往下撇了撇。 “赵弛,我写不好……” 赵弛不知如何安慰。 他过去参考武举,多读兵书一类。 此刻细想,用兵之道有时跟做人之道相差无几,触类旁通。 于是开口:“国家打仗出兵,并非短日练成,需得养兵多日,用在一时。” “我这武功,也非月习成,皆日积月累,才见一定成效。” 水笙恍然。 所以他的字才练了三天,未出效果属于常事,是他自己心急,想尽快写好了给对方看。 水笙脸红:“我会认真学的。” 赵弛:“……不必太较真,别把自己累着。” 水笙:“嗯~” 桌上还有半碗绿豆莲子羹,他吃干净后,又练一会字,待到困倦,便到床铺躺下,一睡就过半日。 傍晚,霞光盖着村庄,家家户户飘起炊烟,村民们从地里,河边,山上,陆续往家里赶。 一阵瘙痒拂在脸上,水笙打了个喷嚏,小狼蹲在床头,毛绒绒的爪垫蹭着他的脸,看他睁眼,摇摇尾巴,好不得意。 水笙浅笑,握住它爪子,往它肚子摸去。 圆滚滚的,许是在山里吃饱了,又去溪边饮水,嘴巴周围一圈的毛都是湿的。 水笙给它擦了擦嘴,借着窗口观望天色,发现到了关摊的时辰。 连忙穿鞋下地,小狼追着他出去。 赵弛正在收东西,今天锅里的吃食全卖干净了,铜板把钱罐子塞得鼓囊囊的。 看到水笙醒了,赵驰示意:“钱袋。” 他连忙取下腰际的钱袋,对方往里塞了一把铜板。 小狼凑到钱袋子嗅,水笙推开它,道:“吃不得。” 又望着男人:“我的钱还没用完,不用给呀。” 赵驰:“没用的就攒起来,这些另外算。” 给的铜板虽然不多,但不至于短了水笙平时的花销,不管用不用,每隔半月,都会往里添一把新的铜板。 水笙把钱袋挂好,“噢”一声。 今天的吃食提早买完,关摊比平日早了半个多时辰。 日头还没落,水笙踩着赵驰的影子走,小狼以为他在玩,跟着跳起来,踩他们的影子。 他和狼犬玩得欢快,后知后觉地发现,赵弛带他走的并非回家的路。 * 一片荷叶草木香涌入鼻息,河边的风湿润清凉,夹着几道嬉戏笑语。 水笙抬起眼眸,疑惑:“怎么到了这儿?” 溪花村有几片湿塘,入夏后,水里的荷叶葱郁蓬勃,花苞胭红,藕茎臂大,莲子生 ', ' ')(' 得饱满圆润,好不可爱。 这些荷由村民早年一起栽种,若逢大雨,塘中淤泥和积水需要疏通,亦家家遣人到湿塘干活,所以村里的住户都可以采摘。 赵弛:“摘些藕和莲子,晚上割几条排骨炖汤。” 水笙瞧男人撩起袖口和裤腿,小臂和腿脚上毛发浓密,筋骨强壮紧实。 他撩起袖子,打量自己瘦巴巴的胳膊撇撇嘴。 这几个月分明跟着赵驰一起干活,除了个子稍微抽条,脸蛋圆了,手脚始终不见变化。 瞥见对方下塘,他心口一紧,下意识攥住那只大手掌。 “这、这塘看着水深,不会出事吧。” 赵弛:“放心,这塘没我高。” 水笙:“……” 松开手指,蹭到边上,挨着圆圆的荷叶遮住火辣辣的脸。 赵弛失笑。 “水笙,荷叶晒干可泡水,帮忙摘一点?” 赵驰给少年分配了活儿,将他容易害羞的心思转移,不用时时躲着。 “唔,好……” 水笙回应,就在岸上蹭着摘荷叶。 他将一朵荷叶盖在小狼脑袋上,狼犬霎时呆呆的,僵在原地不敢动。 赵弛往岸上睨。 水笙脸红,收起拿来逗弄小狼的荷叶,盖在自己发顶上,对着男人腼腆笑了笑。 摘完莲藕和莲子,赵弛又领他到荷花村养猪户的家里。 养猪户今日刚杀猪,两人来得正好。 赵弛挑了几条新鲜的排骨,又买了大半块肥瘦相间的肉,打算用来做红烧。 旁的村民羡慕:“赵弛割了那么大块新鲜的肉,还买不少排骨,真舍得花钱啊。” “你看水笙,春天见他那会儿,瘦仃仃的,就剩一把骨头,如今大变样,俏生生的,看不出半点之前的模样。” “哎哎哎,看他还害羞,跟小媳妇似地躲在赵弛身后。” 赵弛道:“不听他们说的话。” 水笙呐呐,微微点头。 村民嘴碎了些,没什么恶意。 两人并肩离开,赵驰拎一大块肉和排骨,分给水笙两条排骨拿着。 水笙拿的东西不轻不重,头上还盖一朵荷叶,脚边跟一头狼犬,拖家带口口的,谁看到都笑了。 旁人道:“水笙,你真好玩。” 他努力迈着左腿跑到前头,小狼追着他跑。 “赵驰,走快点。” 没想到赵驰也看着他笑。 水笙只能自己先跑回老屋了。 霞光散尽,天地以黑夜相连,一片灰蒙蒙的。 回到老屋,大门还没关,村里的药农敲了敲大门。 “赵弛,你要的东西我带回来了,点点看。” 水笙好奇,溜溜达达地跟了过去。 ≈ot;是什么?≈ot; 药农神秘地笑了一声:“好东西,可不便宜呢。” 水笙还欲询问,却被赵驰揽着肩膀,带到屋内。 打开包裹,里面赫然放着一套崭新的笔墨纸砚,还夹了两本书籍,一捆新蜡。 水笙:“……!” “赵,赵弛,”他有些气急,原地走了两圈,语无伦次,眼睛都湿了。 “花,又,又花钱、又花钱……” 赵弛真怕他哭了,拉着他在椅子上坐好。 “想习字是件好事,我挣钱,你认字,有条件就学。” 又道:“莫要抱着压力,还记得我说的么,干什么都别让自己累着。” 水笙嘟囔:“家里不是有纸笔了么?” “那些闲置已久,太阳都晒不干霉斑,偶尔用来记账就罢,常用对身子不好。” “油灯暗,你想写字,缝补,多点两支蜡烛亮堂些。” 赵弛拢着水笙的手,坐着,略微自下而上地打量站在腿间的少年。 水笙扭过脸,不多时,被赵弛看的脸热。 “别、别看了呀。” 赵弛出于习惯,自然而然地摸了一下他的脸,认真问:“喜欢么?” “若不高兴,我挣钱买这些就没有意义了。” 水笙瞪他一眼,眸子光光亮亮的,说不出是抱怨多一点,还是嗔喜多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