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 / 1)

(' 唔,这份钱还不算他自己挣的。 水笙抄书所得,攒有一两三钱,待这个月再去塘桥镇结一次账,也有二两银了。 二两银,若省着些吃用,足够过上三两月的。 赵弛给他喂了半碗姜汤,手心摸着暖和了,这才松开。 “过会儿我进山一趟,你留在房内抄书,若要出门,记得多添衣物。” 又道:“若是乏了,就吹骨哨,喊小狼回来跟你玩。” 水笙乖乖点头,羞赧解释:“我晓得,不用时时使唤小狼跟我玩的。” 他巴巴望着赵弛:“还要进山做什么呢?” 赵弛:“春日雨多,草木潮湿,杂房中放的柴火不够用到春天,这几日多去几趟,把柴火都备够。” 水笙“噢”一声:“过两天歇息,我来帮忙~” 赵弛揉揉他的发顶,陪他在正堂坐了片刻。 将到正午,赵弛回房换了身旧袍,先送水笙去学堂,接着入山拾木砍柴。 午后,学堂静悄悄的,不时响起毛笔划过纸张的声响。 李文秀念什么,堂下的几个学生就跟着下笔,默写不出的,咬咬笔头,一副愁眉苦脸的神色。 水笙将先生所念一字不落地写好,听到赞扬,瞬间笑不合嘴。 旁的几个小娃娃,写出来的东西出现几处错漏,待今日下学回家,定要照先生的规矩抄写二十遍。 他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有些没记得的字叫赵弛教了他,此刻支着下巴出神,听先生仰天长叹。 入学时学堂坐着八个学生,加上自己,如今只剩四个。 另几个村户看家里的孩子不是念书的料,刚入冬,就把孩子领了回去。 偌大的学堂变得空寥寥的,李文秀非但不恼,少几个教不会的顽皮学生,乐得清闲自在。 天黑的快,学堂散的时间较平日里早半时辰。 水笙将外衣穿好,再把书囊挂在双肩上,准备自己走回溪花村。 刚出大门,瞥见台阶下停靠一辆马车,书斋老板又来找先生了。 谢铮下车,与他碰面,俊容露出一笑:“你家先生可在里面。” 水笙点点头:“在的。” 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一把懒散嗓子:“你怎么又来了。” 李文秀倚在门框,站没站相,口吻绝非欢迎。 水笙无措:“先生。” 夹在两人中间,也不知能不能走。 谢铮道:“天冷了,给你带来几身新衣,还有你爱吃的点心,要不要立马尝尝。” 说着,从车上拎下几个精致盒子,分给水笙一盒。 水笙僵硬地捧过,下意识往先生瞧去。 李文秀抬了抬下巴:“接着。” 转头又对谢铮说:“我就这么一个贴心勤奋的学生。” 谢铮听出话外之意,又往水笙手上多放几盒点心,盒子挡着他的脸了。 “先,先生,我不能拿这么多呀……” 这些盒子一看就精致不菲,怎么能平白无故收呢。 李文秀笑道:“拿回去吃着玩,不想吃就丢了,都随你。” 旁的谢铮碰碰鼻子,笑着没吭声。 水笙:“……” 趴在树下的小狼嗷嗷催促,他眼睛骤然一亮,局促道:“先生,谢老板,多谢你们的好意,我,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不敢多待半刻,他本就拘谨,夹在两人中间,满心忐忑,十分窘迫。 水笙行到半路,与来接自己的男人相遇。 赵弛看他捧着几个盒子走得摇摇晃晃,一手把东西接过:“哪来的点心。” 水笙如实回答:“谢老板来找先生,先生叫他给我的。” 赵弛腾不出手牵人,水笙便拉住对方的衣摆,一步一步跟着走。 小狼跑到荒置的田地撒欢,待他们走得远些,便又跟上来。 水笙浅笑,伸手把它皮毛上沾到的草屑摘下,一路上来回几次,耐心总是很好,并不觉小狼厌烦。 经过一家村户时,里头正给老人过寿,见着他们,笑着塞了几个熟鸡蛋,过过喜气。 水笙和赵弛道谢,贺过寿语后收下鸡蛋,将一盒点心送给对方。 天变得阴沉沉的,夜色四合。水笙下学回家,无端得了不少吃食,赵弛怕他多吃影响胃口,特意叮嘱,每天不超过三块,水笙都乖乖应下了。 晚上刮起大风,赵弛准备晚饭,水笙留在正堂摆放碗筷。赵弛烧热水,水笙就把两人换洗的衣上叠放整齐。 太冷了,两人睡得更近,水笙需要赵弛这样的火炉子,腿贴着腿,两只脚心捂的暖和。 被褥微微起伏,赵弛半撑臂弯,口鼻压着细腻的肌肤。 待到张嘴,还没吃进,只听水笙闷闷一哼,腿脚颤抖。 赵弛黑沉的眼睛一闪,浮起几分清明。 他光着汗湿的膀子把人抱在怀里, ', ' ')(' 捧起那条落疾的左腿,裹在掌心轻轻按揉。 “可是腿疼?” 水笙小脸又红又白,怕赵弛担心,哑声解释:“只疼一点点……” 赵弛皱眉:“许是来回学堂的路上受了凉,眼下天愈发冷,以后在外头不能耽搁太久。” 水笙点点头:“嗯~” 他有些气馁,又叫对方为自己担心。 指尖揉开那皱起的眉心,试图说点别的话。 “赵弛,今日咱们得了好几个寿鸡蛋,你的生辰是几时呢,怎么没听你提起?” 赵弛手掌僵住,少有地沉默。 他的生辰就在中秋后的第一天,因双亲离世,中秋又有团圆之意,赵弛有过思量,许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使得全家的团圆之夜消散毁灭。 所以他不过生辰。 赵弛揉着掌下的小腿:“我不打紧,倒是你,可还记得时候。” 水笙摇头。 赵弛想了个择中的办法。 “以后就将带你回来的那一天,定做你的生辰日,可好?” 水笙眼眶涌出湿意,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样也好,他的一切,都变得与赵弛有关,他们是这世间最密不可分的人。 想罢,水笙抽回左腿,手心摸了过去。 少年红着脸,眼睛湿湿的,义无反顾地用柔软带些茧子的指腹刮蹭。 赵弛气息一热,直咽喉头。 水笙羞怯道:“腿不疼了……” 男人粗粗地“嗯“了声,柔软的手心摸得十分舒服。 臂弯合拢,抱着水笙调了个反向。 赵弛目色沉沉,张开嘴巴。 不过须臾,少年已然失去浑身力气,他鼻息急促,颈子红得透不过气来。 天阴阴的,连日没下雨,气候又干又冷,北风一过,掀得些许泥土飞了起来。 赵家老屋门外,天色擦黑,门前漏出一点光线。 赵驰今天要进城一趟,除卖些兽皮兽骨,还得采买东西,把水笙抄好的书册带到青云书斋。 外头太冷,又时常起风,赵驰怕把水笙冻坏,就不打算带他进城。 天寒地冻,稍有不慎就会冻死人。 水笙知事,没缠着出去,但赵驰刚起,他就跟着睁开眼睛。 少年缩在被褥里贪恋温暖,听外头响了好一会儿动静,这才咬咬牙跟着起身。 水笙散发披衣,把自己抄好的书册装进木箱,抱到马车上安置。 赵驰叮嘱:“天色太黑,当心点。” 水笙软软答应:“嗯~” 奈何此刻实在又冷又困,上台阶时,他左腿一个哆嗦,随即踩空,人直直嗑在台阶前面,快得连赵驰都没能及时反应。 手心贴在石头上,冷冰冰的,水笙愣了一下,作势爬起。 院里的男人放下东西,撑着他的胳膊打横肘抱起,将衣裳拍了拍,很快带入屋内,安置在椅子上。 “可有摔疼。” 赵驰握住少年两只手打量,又掀开棉裤,摸着两只膝盖和小腿查看。 “没,没摔伤。”水笙动了一下被握住的左腿,“衣服穿得厚,嗑不到哪里。” 说完,他一阵羞耻,居然因为打盹在门口摔了跤。 赵驰不再言语,径直把他剥开,从头到脚看过一遍,除手心有些擦伤破皮,未伤筋骨,方才安心。 待清洗伤口,洒上止血的药粉,赵驰抱他坐了会儿,摸了摸他的眼睛,道:“陪我吃点东西,然后回房睡一觉。” 水笙眨眼:“嗯。” 不敢强撑困意,若是摔把腿摔坏,可就得不偿失了。 两人在房中用早饭,水笙就着酱菜喝了肉丝青菜粥,进食六七分饱就停下。 赵驰把他碗中剩下的粥拨到自己的海碗里,几口扫干净,又从灶间打回热水,给水笙擦拭脸颊。 赵弛亲了亲水笙湿漉漉的温软脸蛋,低着声,耐心嘱咐。 “蒸笼里放着南瓜饼,酱肉包,壶中温了茶水,若醒后肚子饿就拿着吃,今日风大,别去外头走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