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朱砂盯着佛像胸前的几处血迹:“倒是奇怪,凶手闹出如此大的动静,竟然无人听见。”
禅房离正殿并不远,庙中三人即使酣然入梦,总该应听见一点声响。
十步之外,端木岌与林景隆谈笑风生,朱砂拉上罗刹转身去了庙中问人。
第一个问的人,是发现尸身的妙善。
此刻,他正被林景隆带来的官差团团围住,数十人围着他厉声盘问。
妙善本就老实巴交,在官差的连番逼问之下,只得双手合十跪在地上求饶:“我不是凶手……”
官差乐于见到他的可怜样,抽刀横在他身前,如逗猫狗一般戏弄他。
讥笑声此起彼伏,朱砂走上前,踹开其中一人:“滚开,这案子归太一道管。”
有一个官差适才听到端木岌之言,知晓她是为了赏金而来,出言讥讽道:“敕令中,可没有你。”
朱砂:“罗刹,把太一道的令牌亮出来,给他们开开眼。”
罗刹从腰间的槃囊中掏出令牌,并未细看便握在手中,往官差面前一晃。
朱砂指着令牌:“睁大你们的狗眼,给我瞧仔细了,这可是天师令。敕令中没有我,是因为我是太一道派来捉鬼的特使!”
为首的官差首领认出天师令,慌忙跪下行礼,然后带着所有官差离开。
罗刹以为朱砂又在诓人,憋着笑收起令牌。
结果,一细看才发现这块令牌与昨日那块令牌完全不一样:“朱砂,令牌怎么不一样?”
朱砂回头摸摸他的俊脸,一脸无辜:“因为这块是真的,里面还有天师符。”
天师符,开天门,斩百鬼。
所以天师符,又名斩鬼符。
罗刹双手微颤,几欲哭出声:“是,我是偷偷骂过你几句。可你也太歹毒了……”
怪不得今日他总觉浑身无力,心气不顺,原是因身上揣了张斩鬼的天师符。
儿似母,罗刹泫然欲哭的样子,一如美人凭栏垂泪,我见犹怜。
朱砂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傻子,这块也是假的。我要真有天师令,早拿去换金饼了。”
“骗子!”
妙善慢慢起身,对着朱砂不住作揖道谢:“多谢施主相救。”
朱砂扶他去侧殿的一处角落歇息:“除了鼓声,你还听到过旁的声音吗?”
妙善点头:“找去正殿前,我曾听到一个人喊另一个人的名字。”
“什么名字?”
“商戚。”
他只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便没了声音。
罗刹问起其他人昨夜的行踪,妙善一一作答:“我操劳惯了,晚睡早起又浅眠。我记得,妙常哭到亥时初睡下,妙福师兄亥时中开门去了香积厨,但不到一炷香便回房安寝。师父每日睡得最早,等我亥时末睡着时,尚能听到他的鼾声。至于妙常何时出门,我真的不清楚。”
朱砂正欲追问,端木岌背着手,踏着悠闲的步子走来:“案子破了。”
第4章 希恶鬼(四)
◎“师姐,好久不见。”◎
在朱砂和罗刹走后,仵作发现妙常的大腿处有一道伤痕。
一道有人曾试图割开取肉的痕迹。
朱砂:“你怀疑是王家所为?”
端木岌颔首:“是,他们有动机有能力。小儿子命悬一线,举手之劳而已,大儿子却不愿搭救。若换作你是王家人,你难道不会生气?”
对面的朱砂与罗刹眨眨眼睛,齐齐摇头。
割肉救命之说,本就是天方夜谭。
此等骗术,最是简单。
横竖一个字:赌。
赌人活,他便是华佗在世;赌人死,他便是回天乏术。
反正生死,他皆有理。
那个所谓的游医,看准王家救人心切又有家财,这才写下一个看似简单的方子。
若王小郎误打误撞活了,王家必然感恩戴德。
若王小郎不幸死了,游医大可推说是王家找的一脉血肉不对,与他的方子无关。
实实在在,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端木岌面露不满:“和你们说了也白搭。林刺史已派官差去王家抓人,他们是否是真凶,一问便知。”
罗刹一听这话,赶忙牵走朱砂:“走走走,我们再去问问另外两人。”
朱砂应好,任由罗刹握着她的手离开。
端木岌盯着两人的背影,神色有些恍惚。
他是朱砂的第二个相好。